“哎呀妈呀,那你赶紧回去吧,别发愁,大夫不说没啥大事儿么,说不定,这工夫已经醒了!”张月娥接手工作,催着关秀琴赶紧回家。
关秀琴到宿舍匆匆换了衣服,随着人潮走出厂门,朝家里赶去。
天是阴的,看不到太阳,西北风卷着大烟炮儿从背后吹来,刚刚还带着点汗潮的后背一下就凉透了,关秀琴咬紧牙关浑身哆嗦着快步行走,绿色的三角围巾并不能抵挡寒风,耳垂有些刺痛。
最难受的还是肚子里空空荡荡,饭盒里那小半个窝头,她想留给小儿子。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不,四个孩子,她缩起脖子,加快了脚步。
她的家在铁路局职工家属区,丈夫孟庆仁是铁路局的七级木匠,工资不低,孩子也不多,老人负担也不重,各项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关秀琴很满足。唯一头疼的就是这个老三了,她出生半年就被婆婆带回老家养着了,说那孩子特别像夭折了的小姑子,趁她去上班,抱着孩子就走了。
关秀琴大哭了几场,家里还有两个大一点的,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她即便想回老家抢回孩子,也脱不开身,只有逼着孟庆仁回去要孩子,结果两次都被骂的狗血喷头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就这样,老三被婆婆留在了伊市老家,他们每月汇钱和邮寄粮食过去,一年也见不到孩子一次。
两个大的也吃了不少苦,每天扔在托儿所里,小南离开了奶奶哭得嗓子都哑了,赶上她夜班,有时候孟庆仁来不及还得邻居帮忙接回孩子。
一晃十年过去了,婆婆对老三倒真是一百个尽心的好,但凡有一口吃的,都留着给她,几个孙子也比不了。北京上海邮寄来的稀罕物,她也大半给了老三,惹得大嫂老大不乐意。
不过,孩子被惯的一身的毛病,跟她也不亲近,每次去看她,或者回齐市都别别扭扭的,连妈都不肯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