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了下肩膀,管他呢。伸手在旁边的脸盆里洗了洗脸,脸盆架上有个小圆镜,但是她个子太小根本看不到脸。她拍拍脸上的水,没用毛巾。
“有洗脚的热水吗?”沈梦昔朝厨房探探头,回头问小东。
小东去厨房拎了个水壶出来,把水兑到脸盆里,试试水温。“你先洗吧,洗完了我再洗。”
沈梦昔一顿,她怎么觉得话里的意思是本该小东先洗,然后自己再洗呢。
胡乱洗了脚,她想把袜子洗了,一想到小东的话,就放弃了,反正袜子也没怎么穿,就拎着袜子趿拉着鞋子回了北屋。
上了炕,懊恼地看着踩扁的鞋后帮,半天无语。
铺了被褥,关了灯。
沈梦昔盘坐在褥子上,她需要冥想,需要更加确认自己是沈梦昔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脑子里纷杂烦乱,门外一会儿是小东将水倒到灶下煤灰里的声音,一会儿是小北嚷着要尿尿,一会儿又说太饿了想吃大白馒头,最后是小南终于爆发,吼着“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揍你”的声音。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外面又传来火车的声音。
沈梦昔抓狂地伸开两腿蹬了几下,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马上又缩回腿,捂住了嘴巴。
没有言语可以表述沈梦昔此刻的心情,她无比憋屈:不知何故死了,不明所以活了,成了个十岁的小丫头片子,特别矫情,特别爱哭,一身臭毛病。她不明白,六十年代的农村怎么会有这么娇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