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赤红着双眼,一字一句问道:“绝的什么情?亲情吗?”
李氏手指抚上芸娘额上的伤处,那伤处已结了痂,伤口由红转紫黑,瞧着仿佛是芸娘摔倒在哪里沾了一块污泥。
她儿时将将学会歪歪斜斜走路时,是极喜欢卖弄她的小短腿。
家中如若来了客人,她便要扶着墙在这院里窜上一圈,然后一脸认真的站在客人面前。
直到客人意识到她是在等人夸她,十分配合的送上溢美之言,她才喜滋滋的走开。
那时候她实则还走不太稳,常常摔个大马趴,面上就沾上了黑泥。
一转眼,她的小芸娘长大了,芸娘如儿时那般认真的站在她面前,等待的再不是她一个赞美鼓励,而是一声对亲情的承诺。
她忍下心中酸楚,只强自微笑道:“你同青竹、阿婆,是阿娘最牵挂的人,阿娘怎能舍得下……”
李氏在俗世和神佛之间,选择了最居中的位置。
她虽成了佛门俗家姑子,同亲人并未断了情感,然而见了左屹同左夫人,再不称为“老爷、夫人”,而都成了“施主”。
她的住处也搬去了祠堂边上的耳房里。平日里除了念经拜佛,便是抄经守青灯。
芸娘同李氏闹了几场,然李氏都再不为所动。
李氏道:“你想阿娘了,随时过来看阿娘,想呆多久便多久。”
芸娘便每个白日都去耳房中守着李氏,连带着李阿婆也跟着去。
一家三口仿似又回到了在古水巷的日子。
如此过了几日,芸娘见事已至此,只得罢了。阿娘拜了神佛当老大,总比日日去侍候那左夫人强。
然左屹却不那么容易想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