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看着她,目光从她浮肿的面上,移到她腕间的指印上,听着她说“求”,心里滞了半晌,方语声喑哑道:“你说。”
她耷拉着眼皮,低沉却清晰的,一字一字道:“求殷大人,莫为难我阿娘、阿婆和阿妹,莫为难我铺子里的那些人。此番任务,我自当竭力。便有不成,只当用我这条命去填。可家人无辜……”
她双睫一颤,极力将已涌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祈求的望着他。
他喉间立时哽的说不出话来。
芸娘见他面无表情,只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哀求道:“求大人,民女……再不敢任性妄为。”
殷人离身子一颤。
什么东西流淌过他的心尖,又在那处狠狠咬了一口。那痛却不是直直窜上来,仿似曾爬上他身子的黑蛇一般先蜿蜒到他的奇经八脉,令他周身都痛的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一只手,扶了她起身,深深的望着她,沉声道:“铺子里的人,婶子、阿婆、青竹,诸人都好,没有被为难。我,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芸娘看着他的眸子,那里面翻起的滔天情绪,压下了她原本的无望。
她点一点头,道:“我便,再信你一回。”
她坐回了椅上,道:“我儿时在江宁时,曾与一位名叫‘吕文才’的书生有些恩怨。后来,他考中进士被封了官,我便不知他的去向。”
她顿了顿,道:“我不知这纸上的‘吕文才’是否便是我提到的那人,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殷人离听罢,立时安排人道:“去查一查,朝廷中名唤‘吕文才’的官吏,重点去查江宁籍。”
那侍卫立时转身去了。
时间已到了午时,郎中端了煎好的汤药出来,同芸娘道:“姑娘今日饮过此药,能缓解五日毒性。下一站便是霍阳关,姑娘在关隘前竭力斡旋,少用些那米。”
芸娘喝过汤药,道:“我既已答应殷大人要竭力完成任务,自然不能计较个人安危。横竖,慢性毒药不影响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