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早得了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放进,因此只如打发俞別驾一般,回拒了陆郡守教习女儿骑射的来意。
可阿梨尚未走下台阶,身后李贽走出来,温声叫住了她:“阿梨!”
陆甫忙见缝插针,迎上前,指着阿梨笑道:“阿梨这孩子那日自见了神策军入城,倒是激发了一腔学骑射的热忱。只是本官平日不得空,今日休沐,方才能带她姊妹二人过来看看。”
李贽抱臂斜倚在门边,并未热切地与陆郡守等人逢迎,只垂目瞥阿梨一眼:“你要学骑射,自来找我便是,又何须劳烦陆大人呢?”
陆芙蕖今日正一肚子鬼火没处发作,李司户区区一介五品小官,俨然竟比她爹这个郡守还得势些,遂冷笑着抬手指着李贽,对守卫道:“我爹是临州郡守,俞小姐的父亲乃是別驾,哪个不比他这司户更位高权重。
你拦着我们在外头,却放他区区一个司户进去,沐猴而冠,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
这话骂得李司户太狠,那守卫一怔,却守口如瓶,并未答她。
俞泓见陆芙蕖拿那李司户比做猴子,不由失笑。
毕竟李司户那样的人,虽是招远侯的独子,却只是空有一副锦绣模样的纨绔子弟,软脚虾一般,骂了便骂了。连她爹俞別驾也不太将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阿梨见他因自己倒受了一番屈辱,心头有些酸涩,敛眸赔罪道:“既是赵国公在此演兵,公务要紧,我等改日再来便是。”
李贽却并不见因旁人的言辞而生出半分怒气,见阿梨鬓角微有些濡湿,便将手中冰镇的香橘饮子拿给她:“午后燥热,喝这个正相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临州苦夏,每年酷暑皆如此。阿梨早习惯了。时下已近夏末,碎冰更难得,就连郡守府也早没了冰块。阿梨从未喝过冰镇的饮子,但想必也没甚么可稀奇的,因而只摇摇头,颇为冷淡地推拒了。
这蜜橘还是郡守府为巴结讨好赵国公,花了重金从邻近的梁州购得的,府中最后一点冰块也紧着赵国公,早早送去临时的国公府中。可这样的好东西却落到这混不吝的李司户手中,还叫他拿来讨阿梨的欢心。
陆芙蕖看到那冰镇的香橘饮子,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赵国公演练兵马,不许闲杂人等进,他难道不是闲杂人等么?”
陆甫早瞪了陆芙蕖一眼。
可陆芙蕖却只觉自己占着理。她生平最憎纨绔轻薄的浪荡子,她父亲虽贬官在此多年,但家中外祖仍是京中的尚书,且李司户如今仍屈居一头,往后还得在她爹手下讨生活。她并不忌惮得罪了他区区一个小司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