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曦昭跪在地上的身形顿了下,低垂着不满悲恸的脸上闪过挣扎,却最后都化作了坚定。
他敬爱母后,亦受母后教导多年,便是现下他的帝王书房亦都放着母后亲笔所写的一日三省之册,每日亦确是谨记母后教导不曾懈怠一分。
可他终究亦不知母后与父皇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面冷心软慈爱世人的母后对他的父皇那般坚决心狠。即便连他都对父皇对母后身心眼中只有母后一人那样深沉的爱恋,以及终年如一日的坚持不懈所打动,却仍谨记母后所言,不去插手父母之事。而至长大后他方知母后是不想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亦知母后对自己的爱意是那样的深,而远。
突闻消息时,他亦不能接受,悲痛万分心中大恸,可他母后实是太过冷静而理智,竟连自己的后事都早已自己安排,便连他知道消息时亦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可他终是不忍父皇被瞒在鼓里,纵使他知道父皇知道定是神魂具殇,可他更坚信,他父皇宁愿殇痛,也不愿做一个无知之人。
“父皇母后她,仙逝了。”
噗!!!
“太上皇!”
“父皇!!!”
缪靳挥开二人慌张搀扶的手,刚走了两步竟是又吐出一大口心头血,那红得刺目的浓稠鲜血将他的下颌与胸前尽染红色,可他却仿佛无知无觉般,眸中空洞的望着半空,脚下却自发的往那他走了无数遍却入不得,有她的所在而去。
口中还径自喃喃着:“朕的妤儿是天女,天女怎会死,我还活得好好的,妤儿怎么会死,我比妤儿大八岁,妤儿怎会死”
却脚步虚浮的走到门边时倏地停下,背对着屋内站着的身影依然那般高大伟岸,他未曾回头,语气甚至极为冷静的问:“她在哪里。”
靳一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于他身后重重跪下,哽咽道:“太上皇您,节哀啊”
缪曦昭亦是悲从中来,虽才堪足二十但却已执掌朝纲几年帝威愈盛的脸上再难忍下哀恸,他走到他尊敬的父皇身边抬手扶上他垂在身侧的手臂,亦才发现,他那坚硬遒劲的手臂竟是在发抖。
想到令他无坚可摧的父皇露出如此脆色的缘由,终是再未忍住痛泪而出。
“母后,她,就在翠湖。母后说,她始于翠山,便也应止于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