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了什么。”
缪曦昭抬眼看着父皇面无表情的侧脸,却生生看出了万念俱灰之感。此想法一出,便令得他心中更痛,扶着他手臂的手亦骤然一紧。竟是再难将母后遗言说出,他知道父皇定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缪靳却仿佛猜到了什么,沉寂的眸中突兀的闪过一抹亮色,转过头看向她与他倾心教导,亦未曾辜负他们,有他的手段亦有她的仁心的儿子,多年未曾笑过的唇,竟是弯了下,他抬起手第一次做与他亲近的动作,擦掉了他脸上的泪,含着鼓励道:“你母后都说了什么,朕受得住。”
缪曦昭却是如受重击,胸中钝痛几欲站立不住,却是迎着他父皇那坚决的锋眸,咬牙说道:“母后说,不愿,与人合葬,亦,不需要人,陪葬。”
他终是未能将他母后的原话说出,父皇这个样子,他如何能将这如致命一击的真言告之?
但他却不知他的父皇与他的母后彼此有多了解,只从这句话,缪靳便能猜出他的妤儿原话为何。
“她说的是,不愿与朕合葬,对吧。”
“父皇--”
缪靳抬起手制止了他的欲盖弥彰,她避着他,便是证明她从未将他忘记。他转回头,眸中灼亮,面上亦似回光返照般由方才苍白泛青陡然转亮。
却是抬步而出,拒绝了所有人的跟从,未曾回头,语带愉悦说道:“天启帝,缪靳,一生钟爱天后纪妤童,二人因救相识,念念不忘,互有情钟,终得眷属。孕一爱子为之结晶,亦为命之延续,虽生时为国民故两地分居,但恩爱甚笃,挂念衷肠,生同衾,死同穴,帝后合葬,永不分离。”
话音犹在,人已不见了踪影。
缪曦昭猛然明白了什么,轰然跪地,悲怆大喊:“父皇!”
天盛五年,开创盛世打破恶制受万民爱戴的天帝天后于同年同月同日薨逝,讣闻甫一下达,举国哀恸,百姓亦自发挂白三月不止,那三月,举国所望尽是一片白色。
男女同朝之规由天启开启,亦延续了近二百年之久。却帝后同朝之治独独只有天启一朝,而那天帝天后之尊称,亦只有二圣可得,万民认得。
缪氏江山断易主后,新帝推翻天启时制,欲重启旧制,将女子重新打入卑贱之地,虽遭到了全国百姓的反抗,却仍是一刀将之切断,女子,尤其进学习得文章入过朝堂的女子均受到了强烈的压迫。
在新帝欲命人拆除全国各地受善容学院所益的学子百姓自发为天后娘娘所塑受香多年的雕像时,却遭到了比先前更为强烈甚至是激烈的反抗。
后碍于民愤实在太大,新帝无奈只能暂退一步,雕塑未除,却是将天后功绩与天后尊称尽数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