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第一次见到魏彦,是在六崎山上香祈福,那时她们路遇歹匪,正惊惶失色之际,忽见一道墨色人影手执寒霜腾起跃落,剑光如银蛇震舞,剑气如森森幽山,将那群歹徒尽数降服。
她怔怔地啾恃洸抬眸看了过去,魏彦肩宽背挺,青丝高束,一双狭长的眸子溢着飒凌之光,将长剑归鞘后身形一踅,声音和煦又似揉着黄沙,问她可是受惊了。
便是那一眼,久久缭绕心间。
“娘?”少年的声音渐渐将她从昔年思绪拉回现实。
王氏微愣了一瞬,旋即掩面默默敛去那缕情思,恢复自若后,方才步入正题:“珧儿,你瞧着年岁也到了,可是有了属意的女子?”
再过一年又春,珧儿弱冠将至,他的婚事也该早做打算了。
魏启珧闻言窒了窒,似是从来没考虑过这等事一般,凝了须臾,方如实应道:“孩儿没有属意之人。”
话落,王氏眼底刚泛起阵阵喜色,正欲和他说姜家姑娘之时,就见魏启珧捏了捏袖角,继而起身施礼:“娘,若是没旁的事儿,孩儿就先告退了。”
今日在书院开溜给夫子逮了个正着,又要罚他写一份反思书,他这舞刀弄枪的手,提起来笔来便软了一半,现下还不回去写,怕是明日天亮都赶不完。
魏启珧左脚将将踱了半分,就听上首之人又柔又厉地喊住了他,黛眉一撇一捺,“急什么,娘还没说完呢。”
哪怕他再赶着回去写思过书,此时也得恭顺地挪回位子上,思绪略显飘忽地听她继续交代。
虽然他平日和薛翦一样性子顽皮,但面对长辈倒是比她多出几分刻入骨子里的敬从。
王氏见他复落座上,两道斜拧的眉到底是展了展,唇齿启合:“姜家的大姑娘年纪比你小两岁,不仅模样生的俊俏,又颇具才情,性子更是温婉大方,娘想着,你若是没有心上人,娘便叫媒人去姜家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
姜家大姑娘正是含苞待放,娉娉褭褭的年纪,附近的媒人都踏破了门,只为替男家说来大姑娘的婚事。
姜大人温良恭俭,曾经得魏彦所助之时,恰巧姜夫人身怀六甲,于是便说下了这桩未谋世的婚亲,若生的是女儿,就嫁与启珧为妻。
晃眼经年已过,二人都到了适龄的时候,姜家虽未透出什么消息来,但到底是没把大姑娘的亲事定下,显然是还记得先前所约,待着魏家上门。
“到了年纪,哪有不成家的道理不是?何况这件事儿我同你爹也传信说了,他也应下了,让我再来问问你的意见。”王氏一提到魏彦,哪怕是从口中一溜而过,眼尾都不由添了几许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