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翦顿了片刻,随后把脸从衣袍后露出,将李聿的神色尽数捕捉眼底,没好气地笑了声,“你耍我?”
转而抬脚跨了出去,拂开李聿径自往外面走,未料手腕被他捉住,听得他意味深长地问了句:“你心虚了?”
话落,薛翦足下微滞。
也不知为何,心底兀然绽起一抹淡淡的愠意,遂反握住李聿的手,将他推进衣柜,另一只手撑在柜门上,报复似得笑了笑。
二人间的旖旎之意随着她的靠近四下蔓延,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细细打量着李聿,道:“若换作是你,如此躲在我的屋子里,险些教我爹爹发现,试问李公子届时当如何坦然?”
李聿原就生得隽美,眼角眉梢无不携着风流,却在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愣了一瞬,流露出几许少年情窦之意,更添两分容色。
须臾,方闻他低声一笑,近前半步,“自是将一切都如实与你爹爹交代了。”
饶是薛翦再不解意,也知道他此言暗昧轻佻,遂罢下手往后退了退,清着嗓子道:“我瞧你这模样早已康健如常,哪里需得旁人探望?”
复在原地整理了半日仪容,“天色渐晚,我也不便久留于此,这就走了,你——”
薛翦浅浅睨他一眼,见他负手立在衣柜前,眉眼间俱是笑意,原想说的好言善词到了嘴边,生生成了一句:“祸害遗千年,你的福寿还长着呢。”
话罢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辞了出去。
郸城踞于豫国西南之地,气候冷得比京中要晚上月余,此时正值宜人秋色,和风习习,花枝摇荡。
长街上人来人往,孩童嬉耍玩闹,有蒙着眼睛往前跑的,手下各握一杆竹马,争先恐后。不防前边走来一位老者,眼瞧他二人便要相撞之际,那位老先生袖袍一漩,浅浅擦过孩童面颊,将他稳稳止在原地。
继而从旁道拾阶而上,入了采芝茶楼。
楼内茶客稀少,故而跑堂之人也尤为懒怠,见他入内,便踩着枯燥的步子向他走去,指着墙上搁的木板,缓声道:“客官您瞧瞧,喝点什么茶?”
岳迟将草帽摘下,信手指了一个,又唤住店伙,“小兄弟,你们这儿外乡人来,多半喜爱居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