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依旧很轻,轻到那股恶劣的情绪一下子暴露在外,是她故意不加修掩的。
薛晖不顾她的愠气,用指尖在信封上敲叩两下,耐心地提醒她:“李聿是个可造之材,你想与他交往,我不干涉,但也仅止于此,切莫过界。”
“若孩儿不愿止在这呢?”
话音甫落,亭中静了下来。
薛翦从未听从于他,这次亦是一样。
对于她的反抗,他好像已经麻木了,仅仅顿足一瞬,便重新迈出亭子,经过她时低声留了句话。
使薛翦心头一凛,藏在眼睫下的眸子隐泛寒意,湮湿了那零星的、刚刚攒起的一点温情。
待薛晖走后,小竹方敢抬起头来,连忙趋至石桌瞧了一眼,看封缄的模样应是不曾拆开过的。
遂轻拉薛翦的手,小心翼翼将她的五指掰开,但见掌心泅出一片血印,月牙似的尖口仿佛刺在小竹心上,没出息地红了眼。
“小姐”
她一声声唤着,不知喊了多久才见薛翦回神,有些疲惫地摇摇头,“我无碍,回去吧。”
东宫,重辉殿。
高成淮端正地坐在椅上,一如往常般淡然庄直,可那压制信纸的手隐约重了两分力道,指骨显见愈绷愈紧。
早在陈谓传书回来,声称寻到薛翦下落的那一日,高成淮便对郸城的疫病起了疑心,命府兵护送一路医官前去,一则救治百姓,二为查探实情。
如今至郸城不足五日,陈谓便又呈了密信回来,信上所禀,是樾王以冒犯皇室为由,在他们抵城当晚就收押了他派去的所有医官。
梁安匿声行至案前,不敢窥探他的神情,却也知道樾王此举是明着要与殿下相争,如此嚣张挑衅,只怕殿下会着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