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受威胁的不仅东宫,往上了说却是皇位。父皇怎的病一场,就变得这样昏聩无能?
越深想于此,高成淮的脸色便愈发深黯,满面威严隐忍,却犹按捺不发。
不及殿前,就有宫侍入内通禀皇帝。
高成淮敛起容色,仍是不紧不缓地去到御前行礼。
皇帝正端坐上首饮茶,见他动作出言打断,只教他走近了续话。
日薄崦嵫,殿内余旋几尺光阴落在高成淮身上,赤色蟒袍衬映他的眉眼,令那团疲惫之色尤其醒目。
“听太医院的人说,你这两月使人去要了不少重镇安神的药。”
高成淮冷下的心倏然一动,语默俄顷,回话仍然平静,“是,儿臣近来的确少眠。”
朝中之事尚且劳累,还须分神去对付远在樾州的樾王,是以闭会儿眼的功夫都不安心。
皇帝望他一瞬,抬手指了旁边的椅子,“你来,坐着说话。”
高成淮轻轻垂首,坐去皇帝身边,两两沉默便已是无话。
皇帝端起茶,拇指在杯缘停顿良晌,忽然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复扭头看着他,道:“朕知道,让你监国的这些天,你辛苦了。先前朕未病愈,也是你常在朕跟前侍疾,朕都看在眼里。如今朕无大碍,你也可以松一松,待挑了吉日便与宋氏完婚罢。”
一席话听下来,高成淮的脸色几经变换。从一开始略有动容,到最终倾掩冰霜,还隐隐浮现出一丝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