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拾因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女子,从广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摊开了递过去,道:“这副棺木,是为我姥姥所买,字据皆在。”
她这话一出,众人还未看到字据,心中便信了她三分。
原因无他。她的姿态太过坦然,素白丧衣下的躯体里隐约显现出的不折风骨,让人羞于往她身上扣上帽子。
杨家人向来多行善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深受其利,连前朝皇帝都曾深深崇敬过其磊落。
女子见众人态度倾斜,语气激烈了起来,“你的字据自然是没错。但这字据只能证明你买了棺木,你又如何能自证,你杨府抢的不是我爹的棺木?我昨日冒死来城中订棺材,只为了让我爹入土为安,棺木却被送到了你家,这是为何?”
“都说你杨府只行好事,但到底是因为平日你们行的好事不会影响到你们什么,临到事了,还不是做了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
吴思听到这,沉不住气了,“我们怎么就损人利己了,好坏全凭你一张嘴说,我们还说你无中生有呢!”
“若不是你们抢走了我家的棺木,我又何必来这同你们吵闹?我爹尸骨未寒,我家的房舍也没人收拾,两个妹妹等着我回去料理后事。并不只是你杨家人要入土为安,我们普通人家也要最后一点体面。你们这么做,良心可安?”女子说到最后,声泪俱下,见者犹怜。
经这一吵,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在了杨府门口。
来围观的都是普通人家,听她这一说,都生了同理心。这种对事态无常的无力感,他们大多人都曾深受体会,特别是在这大风大雨刚过的时候。
在此刻,他们忘记了杨家过去的功。
“是啊,你们杨府家大业大,得一副棺木又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非要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抢?”
“人家姑娘多不容易,一个人操持着一个家,冒着要死的风险来订棺材,就为了孝敬她老子,你就还给人家吧!”
“可怜这孩子,无依无靠的,还要受这种委屈。”
民众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女子在人群中落着泪,一抽一抽。
吴思不可思议道:“我们自己买的棺材,凭什么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