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掐着脖子在地上挣扎,这一次只是害怕,看来情况稍好。
她猜测他许久未用吃食了,于是站起来走到门边让刘管事去拿一碗甜羹,过了片刻刘管事端上一碗桂花莲子羹,又再次感激茶珠能来。
更深露重,茶珠看着院中一众老小感激的神色,在西北那些年的丁点温情又在脑海中浮现,她接过微烫的瓷碗,低头道:“刘管事不必言谢,这都是我该做的事。”
她端着甜羹走到床后,好言相劝了半晌,说起西北的风花雪月,讲起幼时曾听郡王讲的一个花妖报恩的小故事,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茶珠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浅黄的汤羹在自己嘴边吹了吹,送到他嘴边,他深褐色的眸子哀戚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往墙角里缩了缩身体。
她像是劝不吃饭的小孩子一样,蹲着往里埋了两步,凑到他身边盈盈笑道:“吃点东西吧,吃了甜羹小珠儿就陪你去玩,我们先从这儿出来好不好。”
“我不出去,我出去他就要杀了我!”晏景兮声音沙哑,说完后浑身颤抖不止。
沙哑低沉而绝望的声音冲进她的耳朵,茶珠鼻头微酸,她把甜羹放在拔步床的栏杆上,犹豫着伸手轻搂他的肩膀,尝试着让他感受到一点温暖。
他体质虚弱,肩膀不宽,他顺势把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消瘦的手肘抵到了茶珠的腰肢。
她从未与郡王这般亲昵,不禁红了耳朵,又温言相劝了几句。
他却没什么活力,丝毫不应答她的话。她温热的呼吸在床与墙壁间浮动,他穿着单薄的中衣,浑身都凉得厉害。
她又讲了好一会儿来京都遇到的种种趣事,希望唤回他的理智,却见他听到京都之事浑身更是颤抖不已,她连忙说:“郡王,我们说好了的,开春天气转暖就一起回西北,再也不来京都这个鬼地方了,郡王在西北的时候老实本分又孤苦伶仃,谁都挑不出你的错来,没有人会想伤害你的。”
“有!他们都要杀了我!他们都盯着我,不怀好意地笑话我!”他突然来了力气,双手攥紧成拳,敲打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又是哭又是闹。
茶珠连忙用温暖的小手盖住他的手,亦激动地红了眼眶,“没有人要杀你的,你看看我是谁,是小珠儿啊!小珠儿陪着你的,没有人会杀你。”
他听到“小珠儿”三个字,哆哆嗦嗦地抬头望向她,蓦地失声痛哭起来,一把抱住了她。他冰凉的眼泪落在茶珠的脖颈间,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
她轻舔干涸的嘴皮,有些不知所措,他冰冷的泪水浸湿了她的前襟,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当他真这般脆弱地倚靠着她,哀哀地不断唤着“小珠儿”的时候,他谁都不理只依赖她的时候,茶珠冷了许久的那点情意又有了几丝柔软。
“不要离开我!小珠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埋首在她脖颈间呜咽,涕泗滂沱,环抱住她的双臂用了十足的力气,她被桎梏得有些疼,左右又是墙壁与拔步床的木栏杆,退无可退也没地方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