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很大,分内外间,外间的矮榻是给守夜的下人用的,中间有屏风隔开,里间才是主人作息的地方,另外还设有小书房、净室。
来清心堂这么多天,阿媮第一次睡在这张原本就属于她‘领地’的矮榻上,再也不用费尽心机去想着怎样‘勾引’人,先前那种虎狼环伺的危机感已解除了大半。
今晚虽然逃跑未成,但却找到了另一条生路,累了大半夜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连明天要怎样与柳妈妈周旋也不想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阎王很可怕,可如果跟阎王是盟友,哪怕是很狗腿的小喽罗的级别,那对付牛鬼蛇神时,也是有信心很多的。
一夜无梦,悠悠睡醒时,阿媮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寝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有不高不低的说话声从屋外传来:
“送桶热水到里面,午膳也摆上,动作轻些,别吵着里面的人。”
“是,三爷,奴婢这就去准备。”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那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踏步进来,他身上还穿着中衣,看着也是刚起床不久。
阎王现身,阿媮立即六神归位,一个激灵爬起来,连鞋都没穿,就不加思索地跪下请安:
“三爷,早安!”
眼角余光可及之处,那双穿着黑布短靴的双脚顿住,然后是落针可闻的静寂。
好一会,阿媮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这礼行得似乎太隆重了些,好像有点用力过猛?
时下,奴仆对主人平常的问安行礼,只需屈膝福身执礼即可,如果不是犯错或正式拜见,一般情况下都不用行跪拜大礼。
那种本能的惊慌过后,阿媮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想抠地——尴尬,无声的尴尬。
她又再瞄了瞄那一动不动的鞋尖,然后微微侧头抬脸,想偷看下阎王此时的脸色——经过昨晚逃亡后的投诚,无论怎么说,他应该不会因为她行了大礼而踹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