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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大步离去的声音,阿媮才抬头,屋里只有门帘晃动。

跪久了确实膝盖痛,站起身时,她得缓了一下才能走路。

阿媮那天确实已经得了苏山长的许诺:“小丫头你随时过来都可以,到时先签约一年,食宿全包,月钱三百文,往后每三年一续,主要是得对这些孩子负责”

并没有多少行装要收拾的,阿媮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裳,以及五两银子,这是她当管事大丫环四个月的月钱和谢爷中案首那个月统一发的赏银。

一码归一码,她应得的,她拿了,其余那些包括谢爷特赏她的那只红玉手镯,都一概没带——她找当铺问过了,这手镯最少值百两银子,可见那男人对她,早就目的不纯了。

虽然还是简单的一个布包,但跟五个月前的彷徨无措完全不同,这次,她有了明确的去向。

没有来得及跟篷云那个丫头道别有点遗憾,不过都在洛川城,以后要见面并不难,现在已快到正午,她还是得早些去报道为好。

既然都要离开了,自然就不好再劳烦莫叔,阿媮准备到街上雇辆马车走。

只是当她脚步轻快地走出东厢房的大门时,刚才已经拜别过的谢爷又长身直立地站在了太阳底下,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若是出了这个院门,我不会再管你。”

尽管他的语气是这样的冷硬,阿媮亦是知道他其实是在挽留。

人的情感是很奇怪的东西,你对另一个人评价的好坏,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是取决于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比如一个陌生人只是给你指个路,你就会觉得他是个好人,而你的家人带你走了一路,却总会觉得是应该的。

现在心平气和地回想,阿媮觉得不应该怪这个男人的,因为那所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想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人家谢爷并没有这样说过。

不管他心中作何想,但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是真真切切,就算他贪图美色吧,他最终亦未强迫于她,还信守承诺地让她走,就这一点,就值得她余生都感念他的恩情。

于是,阿媮不再像之前那样客套虚礼,而是走到谢爷的跟前,真心诚意地说道:

“爷,是您把奴婢从李府救出来,又一路给奴婢这么多的照顾和庇护,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报答尚且不及,不会再给您添麻烦的了。媮儿就此别过,愿爷的往后余生,都事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