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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从前有个更混账一点的孟烁给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枪林弹雨,他早就被家里家外的骂声射成筛子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来承担这个结果……”

郑淑慎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桃木梳子,任凭细密的梳齿嵌在自己掌心里,痛得刺心,“比起邵氏,难道我就愿意背井离乡,嫁到这离娘家千里迢迢的京城侯府?嫁给一个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靠不住的侯爵嫡子?!”

“瞧瞧,都来瞧瞧,我现在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越想越气,一股子无名火席卷上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摔东西,、发脾气,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妆台上的脂粉钗环被她乒铃乓啷地一把扫到地上,瓶瓶罐罐碎的碎,裂的裂。

她也不许人去打扫,只继续疯魔一般地对镜自语:

“姓朱的再冷情怪僻,还不是有孟侯爷与之相濡以沫,相互扶持;那个江柳娘,再是刻薄刁钻,这么多年也没见着孟岚对别的女人动心用情!还有她莫姒月,蠢到了那个地步,最后夫婿爱惜、儿女双全的竟然还是她!

“就连孟煜和孟清照,都各自有了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而我……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我忍来忍去、委曲求全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丈夫的心,血脉相连的子嗣,高贵得不叫人随意看轻的身份地位……

这些她都从未拥有过。

她有的,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数不清的眼泪和叹息,以及一个又一个漫长又冰冷的夜。

她恨得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泽:“当年我娘家中艰难,男人们没一个成器,全是靠我娘还有几个姐妹没日没夜地做些活计贴补家用。得知孟家肯上门提亲,便是个不能袭爵的次子续弦,我娘家上下也跟选上了贵妃皇后一般的欣喜若狂,根本顾不上问对方的人品才学,恨不得把我当做菜市口上的猪肉,立马称斤卖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出嫁那天我娘还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要争气,要努力,要给郑家挣脸,要坐到人群中最瞩目的地方去……”

吴妈妈是她的陪嫁,听她提及旧事,自然会跟着她神伤:“老夫人一辈子为郑家呕心沥血,劳心劳力,以至于在太太嫁出来没两年便去了,如今想来,真是惋惜。”

“正因如此,之前这些年我为着不叫娘失望,忍常人所不能忍,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