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朝晖堂的厅堂下,没等孟岸做好心理建设,开口致歉,朱若兰便淡静地把他挡了回去,“往日的误会既然已经解开,多余的话便也不必再说了,想来以你我的脾气都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从此之后大家就把该忘的都忘了,一切全当没发生过,也不必再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也不等他们父女俩点头或是说什么,她便紧着又换了个话题,“今日即便你们不来,我也得让人去请你们。阿宝,你现在在咱们京城可真真是出了名了,连太后都同我问起你来了。”
清黛垂着眼眸,心中坦然,“今日的结果我早已料到,但我并不后悔。不过既然我名声已坏,留在京中只会连累三姐姐,连累孟家受人嘲笑,这便随了爹娘走得远远的,绝不给大家添麻烦。”
“你的名声事小,你那么多的知交密友,在外对你一直多有回护,况我威远侯府终究还没倒,先前也不是没在风口浪尖上受人指摘过,谅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到最后也起不了什么大浪。不过,”
她说得有些口干,兀自抿了口热茶,才又道,“这么多人护着你,是你福气,同时也是你的冤孽。”
“嫂嫂这是何意?”孟岸不解之余,更多的确是对女儿的担忧。
朱若兰道,“我刚说了,太后对于咱们家最近发生的事,遣人来问话了。”
孟岸蹙眉,低声骂道,“这个太后,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臣子家的事情她问这么清楚作甚?”
“谁叫这城里茶余饭后说的都是咱们家四姑娘‘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事儿,自然有那好事之徒跑去太后娘娘跟前嚼舌根。”
朱若兰一本正经的,“咱们家早前就已表过态,只效忠天子,而你如今又为圣上器重,予以重任,太后那边一直都想方设法地想抓咱们家的把柄,卸圣上的臂膀,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孟岸急道:“可这回的事说到底,阿宝也没做错什么,太后若要以此治罪,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谁说太后娘娘要治阿宝的罪?”朱若兰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睛,望着清黛,“太后娘娘身边的魏公公当着我的面,把咱们阿宝从头到脚生生夸了一遍,还一直强调太后娘娘有多么想亲眼见一见阿宝,要我下次入宫请安的时候一定要把阿宝带上。而且……魏公公还想我打听了阿宝的生辰八字。”
前面的话清黛和孟岸可能还能听出意思,可最后一句,实在太过明显,“太后的意思,是想让阿宝入宫?!”
清黛惊得抬头,心口控制不住地狂跳。
太后这时候让她入宫,哪里会是真心觉得她好,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想把她扣在宫里为质,让孟家乃至那些与她交好的姑娘们都有所忌惮,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说,她就要重走异世女的老路,注定摆脱不掉玉陨深宫的命运么?
清黛想到这儿就只觉喉咙一阵腥甜,胃里翻江倒海,不住地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