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清黛最初的本意也只是想要借这桩婚事避风头,无论他们怎么明示暗示,她始终未真正点头答应会嫁过去。
这件事从中原礼法的角度上看,吃亏的好像是清黛,但她救出莫况莫坤后,就会随他们一走了之,受到的影响其实不大。
南家却是为了她,甘愿顶着欺君之罪,也要慷慨援手,单只为这一样,清黛便已经觉得很对不住他们了。
是以即便南二太太和南怀旻这时候想要反悔,她也无甚怨言,更无权去干涉阻挠。
清黛抱着一只锦斓软枕翻了个身,柔嫩微红的指尖轻轻勾勒着枕头上细腻的花纹。
心想着,倘若真的没了南怀旻这个挡箭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去找人帮这种容易招惹闲话的忙。
也可能跑去出家落发,这不光是欺瞒天家,更是在哄骗神佛。
鬼鬼神神的事本来就玄乎,她可不想摊上什么因果,然后遭到什么报应。
剩下一条装病的路,虽然这时候忽然对外说病了有些刻意,却也不是完全不能糊弄过去。
大不了也就是对自己狠一些,真真切切病一场,鬼门关前走一遭。
她这样打算着,但这世上的事向来没个定性,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宫中再兴家宴之前,有勋爵人家的内外命妇入宫向太后请安的旧俗。
威远侯府在太后面前一向可有可无,往年都是朱若兰一个人,来去不过三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不想今年本该一心扑在柯绍兴案上的太后却忽然一转头,此前特地命人来告知侯府,年三十那天还得把清黛一块儿捎上。
眼下莫况莫坤都还拿捏在这老虔婆手里,清黛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不从。
三十当天,尤其郑重地起了个大早,更衣沐浴,妆发端庄地跟着朱若兰一道走进了那道高耸巍峨的朱红宫门。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清黛都无比熟悉,大大小小每一条宫道她都早已烂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