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黛耐心听完李二的转述,“是么?”
山风微微吹拂着她帷帽上遮面的轻纱,泛起的褶皱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的神情。
今年以前她不在京中,确不知京城的天儿是个什么气象,出门时也没想起来翻查翻查。
不过撇开前几年不提,今年京城附近却再风调雨顺不过,他们隔壁的小泉庄收成就比去年又多了两三成。
何况,如今已过了十月初十,农家稻谷满仓,又快入冬了,家里的精壮男丁理应在打谷场帮忙或者在田里赶着播春小麦的种,要不然岂不是叫本就没什么收成的家庭雪上加霜?
当然,那些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泼皮无赖除外。
清黛暗忖着,心里多少也有了些数,却又尚还猜不出他们的真正意图,于是便没有立即揭穿,而是扬声道:“李二哥,继续打,直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李二虽对她的用意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但却还是问也不问地照做了。
他和他手下几个兄弟手上也都是有数的,一通拳头砸下去,既能打的人痛得死去活来,又不至于打残打死。
“别打了!别打了!几位大哥,大爷!我说我说!我们方才都是骗你们的!是…是这庄子的庄头分别给了我们一贯钱,要我们今日专门穿成这样,把这些话说给你们听的!”
清黛果然也没猜错,这群穿着破衣烂衫,装扮穷苦的人确是这庄子方圆几里内的泼皮无赖,一个个成天只知贪玩耍乐,欺压欺压乡里乡亲,碰上真正的硬钉子便成了没脸没皮的软骨头,嘴巴里根本藏不住话,连着就又有人招认了。
她便也见好就收,抬了抬手,让李二他们这就住了手:“得了,那就先把人押上,随我进庄再说吧。”
宁安庄的大门就在这条村道的尽头,她话音刚落,那边就好巧不巧地拉开了大门,从中走出三四个庄头粗布衣裳的汉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媳妇打扮的妇人,一路小跑着迎到清黛一行人跟前。
“小的宁安庄总管夏构请夫人的安!”
领头那个胖得像只肥猫的汉子说话间就要带着他的人给清黛跪下,却不知是不是太胖的缘故,在跪之前他还必须得提提粗布袄子下的棉裤,磨蹭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跪下去。
听说来人姓夏,清黛心下不觉警惕,却仍带着笑音道:“原来是夏总管啊,您倒来得巧,正赶上我问你们庄上这些人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