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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听着的时候,肖姨娘还惨叫了两声,大有想要为自己争辩之意,可连着吃了十几个响亮的巴掌后,便渐渐没声了。

清黛心想着她再怎么说也是沈猜的生身之母,先不论今日为何不见沈猜,但要让她知道了沈柯氏如此作为,只怕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万般无奈之下,便想上前阻止。

没想到倒被沈柯氏先回头看见了从影壁前绕进来的他们,瞬间便丢开了已经满脸是血的肖姨娘,正过身子,摆好架势:“你个不孝子,你爹之前病着的时候你看都不稀得看一眼,现在人都要死了才回来!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抢你大哥的爵位了,真是白眼狼!”

沈猎并不理她,就当是耳边吹过一阵夹杂着泔水味儿的风,味道一散,也便过了。

清黛却听不得她的每一个字,余光瞥见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自顾自垂泪的龚氏,眉头皱得更深:“夫人此话怎讲?我家相公原本就是沈狩将军一母所生的手足兄弟,这家的嫡次子,沈狩将军作古多年,膝下又无子息,依照齿序本就该是我家相公继任侯爵。怎的到了夫人嘴里,如此一件于理于法都自然而然的事听上去倒成了兄弟阋墙、家宅不宁的丑事了?就算是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也不至于当着面就扣过来吧?”

沈柯氏红着眼睛冷笑:“手足?兄弟?凭你们也配!沈猎,你可不要忘了,当年可是你自己把名字从族谱上勾了去,也是你自己回京以后不认父母,不拜祖宗,现在倒好,看着你老子没多少日子了,便又假惺惺地来认兄弟了?滚,沈家从始至终就没你这么晦气的人!赶紧给我滚!”

随着她歇斯底里的一声声咆哮,沈猎额边的青筋虬起,却是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转而拉起清黛抬腿就要往外走。

跟着他们一块进来的小黄门见状,立时冒着被沈猎一脚踹个半死的风险拦在他们身前,举着拂尘大喊:“大人且慢!奴婢还有皇上的口谕未传!”

他既搬出了宋祈这座大佛,便是廊下的沈柯氏一时间也噤了声,沈猎自然亦不得不停住脚步,牵着清黛的手紧了又紧,终是强忍着胸口憋着的那一口气,不情不愿地掀袍跪了下去。

“臣听旨。”

清黛随即也赶紧跟着他屈膝而跪,将脑袋深埋下去。

沈柯氏并龚氏以及沈家院子里其他的人,亦纷纷俯身下拜。

一夕间,原本鸡飞狗跳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那小黄门也情不自禁地先长舒了口气,擦了把头上的汗。

后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传皇上口谕,即日起,特命锦衣卫都指挥使沈猎与其妻孟氏之名重立与武宁侯沈氏族谱之上,令其重回本家,认祖归宗!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清黛明显感觉到身侧的沈猎僵了一瞬,那厢的沈柯氏一听此言,立时便忙不迭地仰头质问:“名字上不上族谱,原是我家自己的事,皇上虽为一国之君,可就这样随随便便插手臣子家事也说不通吧?还请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