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隆冬,寝阁里虽供了足够的炭火,但清黛却也只穿了件单薄的蚕丝寝衣,沈猎怕她冻着,趁她走到自己身边时,便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这些日子你本就辛苦,可别再着凉了。”
清黛刚刚沐浴完,身上还暖和得很,本是不冷的,不过她却喜欢他衣服上沾着的他的味道,也便乖乖任由他把自己像裹粽子似的裹起来,揽至膝上怀中。
“信上都写了什么?”。
尽管他已经足够收敛,但她依旧还是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看出了他眼角眉梢周围萦绕着的淡淡惆怅和讥诮,忍不住问。
沈猎见瞒不过她,便也不再想瞒她,索性将信直接摊在了她眼前。
纸上的字迹工整苍劲,想是沈光耀趁着自己尚有余力时写下的。
信中所言,也无非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死亡来临的前夕,他终于学会了站在沈猎的角度思考,开始意识到他和沈柯氏给他带来了多少苦难委屈。
他虽不曾直言认错,却满纸满笔都在认错。
“……吾与尔母少年结发,也曾伉俪深情,举案齐眉,却因吾一念之差,误了尔母,亦误肖娘,更误尔矣。…尔母所有过错,皆因吾起,望吾去后,尔勿怪尔母痴执,莫与其争锋怀恨……”
清黛:……
她的话还是说早了,书信之末,沈光耀笔锋一转,仍在为沈柯氏说情。
说来可笑,一对生前的怨偶,一辈子互相冷落折磨,临死前反倒开始顾念旧情了。
她胸腔里莫名有些犯恶心,就要将信抢过来一把撕了。
可沈猎却忽然收紧手指,将信纸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