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次被她恶作剧,自己在家上吐下泻三五天,一直以来他都不断安慰自己,她不过是一时淘气,不过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
可现在,她又怎么会这么坦荡无谓地说出不记得几个字?
易君彦登时有了一种从云端坠落谷底的失落,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就连这个云端也是他自己凭空臆造出来的。
他不禁痴痴笑起来,像是在顾影自怜,又像是在耻笑自己的愚蠢。
笑完了,也该了这场自以为是的梦里醒来了。
“多谢沈夫人指点迷津。”
说罢,他自踉跄转身,凌乱着步伐从满园盛放的菊花丛中离开。
看着他摇晃的背影,清黛只觉如释重负,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希望他缓过神来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留住柯诗淇的性命。
过后她也不曾再在宁国府久留,扭头也径直从她来时的侧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近黄昏,宁国府门前宽敞整洁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有的牵驴拖车,有的挎篮携子,皆是一身倦意,步于归途。
清黛忍不住抻了抻站久而发僵的腰,抬眼正想寻找自家那辆鸦青锦缎,四角挂沈字铜铃的评定马车,却是放眼一望,正好望见了骑马立于宁国府门前大理石牌坊底下,尚还穿着大红官服,蹬靴佩刀的沈猎。
她不禁喜出望外,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一般几步赶向他,他也同时翻身下马,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说话间,沈猎还伸手替她拢了拢肩上胭脂色的薄绒披风。
在与他四目相接的一瞬,清黛忽又想起自己方才在易君彦面前慷慨激扬的一番剖白,不自禁有些脸红,咬唇忍着笑,挽起他就要往马车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