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黛回头正要安抚老人家两句,却见静慈庵的莫问师太已经伴着柯诗淇从廊庑另一端走了过来,于是轻轻拍了拍庄妈妈的手,便转身笑着迎上去,“姐姐怎么出来了?”
说完,还不忘给莫问师太行了个佛礼。
柯诗淇也温和地笑着:“让你一个人忙上忙下的,我心里终归有些不好意思,可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上忙的?”
时下的她已经还上了一身朴素的禅衣,一头青丝尽数挽进僧帽里,俨然一派皈依佛门的宁静。
默契在她们之间无声蔓延,谁也不曾再提起之前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宋纨。
起先康和郡主为着宁国府的利益,至多也就是退步到让她在静慈庵出家为尼。
可静慈庵是什么地方?
那里虽不及为处罚犯下大错的官眷的铁杵庵,却也是天家佛刹,一般只有前朝未曾诞育子嗣的宫妃才能在此落发,为先帝祈福诵经。
此前虽也有官家女子被送入此地修行的例子,譬如当年在天长节大宴上见罪太后的莫书岑。
但她被送进去后,便一直被禁闭于禅房之中,再不得复出。
有此前车之鉴,以柯诗淇身上背负的“罪名”,倘若真让她去了,只怕她的后半生也将彻底断送。
是以清黛才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在静慈庵附近为她置下一僻静远人的禅院,让她在此处带发修行,对外只说她是一心向佛,为了不耽误宁国府传宗接代之大业,自请下堂。
随即从静慈庵请一位颇有德行名望的姑子伴其左右,名义上为其传道授业,指点迷津,实际上则是起到监查看管的作用。
如此一来,康和郡主那边也有了交代,柯诗淇则不必去受那一遭清修的苦,可以在这间禅院里好生将养,不说未来能有多少盼头,至少能保全她后半生的安稳平宁。
“如今天儿渐渐转凉了,风吹在人身份上冷得发紧,姐姐的身子不好,还是放心进屋歇着吧,外头的事只管交给我就是。”
这些年宁国府熬油般的日子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拖垮了,再加上康和郡主未松口前她也一直在易家祠堂罚跪,待清黛去接她出来时,人早已是病容枯槁,清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