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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话音一落,人便走远了,要不然真让他看见她又泛起潮气的眼睫,只怕就走不掉了。

而清黛也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后,便像是经历了一场赤膊徒手的厮杀般,倚着门框脱力地瘫了下去。

阿珠抢着就要将她扶住,一凑近便看见了她脸颊上的泪痕,一下子便心疼坏了:“姑娘,你和姑爷方才在房里都说了些什么…姑爷…姑爷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们吵了一架。”清黛坦然地靠着阿珠扯了下嘴角,看她还有其他几个凑过来的丫头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忙笑得更认真些,“没事,我占理,是他没说过我。”

“可是…”南风嘴快,明珠都没顾得上拦,她便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这才刚吵完架他怎么能就这么姑娘你丢下,一个人出门去了!这…这姑爷也忒不靠谱了吧……”

清黛在一众丫鬟的搀扶下坐进屋子里,无奈道:“凡事都讲个轻重缓急嘛,何况还是君父遇刺这么大的事。”

再说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事,也确实得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这节骨眼上,若是他自己想不清楚,死活要钻那个牛角尖,那她便是磨破嘴皮,甚至把心掏出来也无济于事。

这一天一大早先是帮着柯诗淇搬家,再是应付沈柯氏,接着又和沈猎这样争执一场,就算她自己说不累,也没人会信。

她索性也懒得装,午间用了饭再喝过一盅浓浓的安神汤,便滚进被子里睡了个昏天地暗。

沈猎也被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局势搞得焦头烂额,这厢刚刚在宫里搜查完胆大包天的刺客,那厢军镇校场上又报上一件锦衣卫千户和三大营的军士互衅斗殴,致其身亡,宁国公指名道姓要他这个指挥使出来给说法的糟心事,使得他从宫里出来后连家门都来不及进,便又急吼吼地赶着出了城。

这一去,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便再难回来一次。

按说如今棠园和沈侯府诸事都是清黛一手料理,加之沈家人丁寥寥,平日里只要沈柯氏不瞎折腾,也少有需要操心劳神的大事,他在与不在,无甚两样。

只是天气愈渐寒凉,清黛又早已习惯了床榻外侧有人共枕,习惯了夜里翻身抬腿蹬被子的时候,有人替她紧拢被角,焐住手脚,一下子没他在侧,难免有些不适应,连着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幸而这些日子睡不好的也不止她一个,沈柯氏自那日在柯诗淇清修的别院里吃了瘪,便一直怀恨在心。

先是活活打死了彩儿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蹄子,接着又几次三番想把清黛叫过去训话站规矩,奈何清黛实在太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不管她用多么严肃、宏大的理由,她都不做理会,要么托病,要么直接避出门去,到易令舟和沈猜那里躲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