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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凝熙命令自己,快些醒来!他知道自己没有魂归地府,那便要尽快将顾凝然的龌龊心思告诉荷娘, 让她提防。

对了, 他没有死,他拉下水的顾凝然呢?是死是活?若是死了, 他是不是杀人了?是不是愧对祖父母和三叔三婶?要去长跪请罪的吧?

若是这人活着呢?就冲着他欺负了七娘这一件事, 就能扭送他去有司领罪了, 一绝荷娘后患, 自己的隐忧同去, 是不是能更全心全意追回娘子了呢?

顾凝熙脑中不停歇,感觉不到时光流逝, 直到日上三竿, 近午的炽热阳光热辣辣地在他眼皮上跳舞, 像是将顽石消融了般, 令他的眼皮豁然一轻。

顾凝熙努力支使双眸张开, 阳光毫不客气刺入,他无意识沁出热泪, 眼皮自有主张又合拢,一定要保护主人那双漂亮明亮的瞳仁一般。

如是者三,顾凝熙终于咬着牙睁开了眼睛,视线慢慢清晰,扭转头颈如同搬移泰山一般费劲,他听到了自己“呼呼”的吃力喘息声,连忙屏息再长出气,压抑着不雅的声响,静静打量周遭。

这间屋子是全然陌生的,布置处处透着贵重,自己躺在板硬的高床之上,鼻端是满满的药味。

床脚或站或坐着两个身着不知哪个府邸下人服饰的单薄年轻男子,手里好像交接着什么东西。

稍远些,窗边并肩立着两个女子,隐约聊什么事。她们背对顾凝熙,个头相近,一个穿着他们顾府丫鬟的着装,另一个,居然是一身黄色衫裙!

娘子!

顾凝熙就要脱口唤人。

他都张开了唇,又犹豫一瞬咽回声音,放足目力凝视黄衣女子,甚至不自觉地、颤巍巍地挪动着以手肘半支起上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即使是晃动一般极轻微的幅度,也牵扯到胸前伤口,裂骨断脉之痛毫不客气席卷而来,顾凝熙轻“嘶”出声。

屋内四人都听到了,纷纷靠拢过来,七嘴八舌:“爷醒了?”

顾凝熙在女子未转身前就意识到,这位不是荷娘。

身段不同,骨相不同,站姿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