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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黄衣色泽,是比姜黄色更黯淡两分的土黄色,失去了姜黄的端庄稳重,看着陈旧闷气。花纹一时看不仔细,但绝不是娘子之前惯穿的百蝶穿花图样。

待四位男女凑过来,顾凝熙一一扫过三张平平板板、模糊如雾的脸孔和独树一帜、眉眼清明的面容,对应上了,穿黄衣的是应该待在京城新顾府的莫七七。

难道自己回到了府中?可是房屋不像。

对着他唯一确定名姓的人,顾凝熙声气微弱地问:“七娘,这是哪里?”

莫七七喜悦的神情那般灵动,像是将热烈阳光镶在了五官上,顾凝熙看着这枚活泼泼镜子一般的姑娘,被带动着无意识松开了眉心褶皱。

就听她翘着嘴角回答:“太好了,熙哥哥,你都昏迷了整整两日了,终于醒过来了,要不然我们又要去找大夫询问了呢。你问这里啊,是吉昌伯爷在京郊的庄子。”

程士诚?顾凝熙没料到在他的屋檐下,瞬间想起记忆中,窥视到他与荷娘并肩说话的场景,靠得那么贴近,所为何事?他眉头又皱拢回去。

“两日?如今二十二么?我为何在他的庄子里?”顾凝熙着急问道,不留心说得快了些,呛咳起来,眼角泛起红丝薄雾。

两个年轻男子连忙一边自陈身份,一边将他翻动成侧身姿态来,为他轻轻拍抚后背。

听声音也猜到了,这两个正是自己的小厮识书、识画,不过没有穿一身黑衣。顾凝熙又听到另一名自家丫鬟说她是流光,知道身边都是亲近人,莫名放松了几分。

识书、识画一言一语给顾凝熙讲了这两日来的情形,说到后面,两个大小伙子都哽咽住了。谁能知道他们多么害怕主子爷挺不过来、再也不会睁眼啊!

两人轮流十二时辰看护着顾凝熙,比他清醒时候抱着讨主子欢心那种殷勤更为真心勤谨,此时见顾凝熙声气微弱却目光湛然,纷纷放下心头大石,只想就地睡倒。

细心的流光端来温水,问顾凝熙要不要润润唇,还说能不能吃别的东西,要等大夫来看过听医嘱才行。

“爷放心,这次是温白开水,不是苦丁茶,正适口。”流光都在眼角藏着泪光隐隐,试图逗顾凝熙莞尔。爷能大难不死,至少是满府下人的福气。

莫七七已经迅速出房一瞬又回来,自己拽来圆凳坐到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凝熙看,像是怕他又昏迷不醒,如同看着随时会消失的宝贝一般。嘴里嘟囔道:“我出去告诉张婶了,她马上叫大夫过来,熙哥哥觉得身上怎么样?”

顾凝熙甚觉窘迫,侧过头去避开姑娘视线,勉力在小厮搀扶下半靠半坐起来,身上一凉,惊觉自己正是披衣敞怀的不齐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