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不过露出了脖颈到锁骨周围的肌肤,冷白细致一大片,锁骨窝深的好像够藏一只小蜂鸟。大约从第一节 肋骨往下,就是令他觉得僵硬局促的层层绷带,一直蜿蜒到腹,裹他如同蚕蛹,顾凝熙还是深感赧然。
他整个人向墙里转了转,重心向内侧偏移些,抬起外面这只青筋迸现的手拢了拢眼生的上衫衣襟,顺势握住布料搁在胸腹间,自己低头看了眼,好像遮住了上身,才觉得舒坦几分。
两日食水未沾,顾凝熙竟然不觉饥饿,就是有金星在眼前打转,时黑时明。他忍住晕眩,一手握衣,一手接过温润茶盏浅浅饮了两口。唇瓣的干裂得到了缓解,可是喝下去的水不知到了哪里,身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好生奇怪。
顾凝熙维持着身子向内、头颈对外的别扭姿势,喘匀了气后想起顾凝然,连忙问道:“他救上来了么?也在庄子里么?”这一声比他刚醒时的问话要清楚些,没那么沙哑含混了。
“陶居士当日就打发人送他回京了。”
顾凝熙直觉点头表示知晓,又觉脑中嗡嗡然,便突兀地停止动作,应了声“知道了。”
他顺着自己病中思绪自言自语道:“幸好没让他得逞。我也算来得及时了。不知道荷娘有没有受到惊吓。顾凝然,需受严惩才行。先法又情,我不能手软,大不了之后向长辈请罪便是。”
至于顾凝然要受惩处的罪行,顾凝熙微微抬眼,看向端过来半尺高美人抱肩花瓶的莫七七。
莫七七向初醒伤患喜孜孜展示她们刚摘回来的野花,小小的花瓣一朵朵一簇簇,柔粉、浅白、嫩黄、淡紫等四五种不知名的春日花卉挤挤挨挨塞满瓶口,毫无雅趣可赏,却看起来生机盎然,也许,就如同莫七七此人吧。
莫七七叽里咕噜说:“熙哥哥,看你一直不醒,我们都要急死了。外面景色可漂亮了,我就想着,带回几分来,闻着花香,能不能催你快些醒来呢。看,这些都是我们挑最漂亮最出挑的花杆掐出的花束,是不是看着就想到了春天?”
“说来可笑,熙哥哥听了可不能笑我。昨日这里下雨了,我采花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到裙边,摔了个四仰八叉,倒在一个泥坑里,丢脸死了。连忙回来换了衣服,幸好头发没湿,不然洗头要麻烦死了。”
顾凝熙却想对她说些别的话,打断了莫七七继续说的什么“这身是新裙子,用了你们府里管家说是放陈了不要的布料,我自己做的,熙哥哥,好看么?”,下令识书等三人暂到屋外等候片刻。
四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识书更是嘀咕出声“爷不是在避着莫姑娘?”被莫七七瞪视一眼,连忙收声。
三人很快行礼后退出。莫七七半好奇半犹豫地轻问:“熙哥哥要单独和我说什么悄悄话?”
在外头,识画点点自己弟弟的额头,轻斥他管好自己的嘴,识书抓住哥哥的手,兄弟俩无声打闹,其实是在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