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回,看看你这副仿佛世人都欠你的嘴脸,有何颜面来质问我的不是。”
她出口犀利,掷地有声地直刺心头,苏星回双膝跟着一撞,跌在坚冷的榻沿。
腿骨磕出钝痛,让她生生疼出冷汗,白着脸瘫坐在地上。
她丈夫的细枝末节要从昔日的闺友如今的陌路的口中得知,还有比这更残忍荒唐的事吗?
寒刀冰剪狠狠绞碎了她引以为傲的尊严,那种浑噩恐惧充斥着百骸,让她无处着力,在地砖上一次次跌坐下去,任张媪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飞絮落在主仆俩的发髻,冷风酸眼,老人把她护在怀里,用身体挡去寒邪,关切的神情反倒叫苏星回越发的肝肠寸断。
“阿媪,他死了……”
怠战导致北伐失利,教唆吴王起兵谋反,那些人是何等憎恶,才要将这种夷人九族的泼天罪责加诸在他身上。
她的鹤年和麒麟儿,年幼的念奴,和他们的父亲全都死在这场覆巢之灾。
苏星回环住双臂,身上还是寒颤个不停。
“走吧娘子,奴回去烧上炉子,整夜都不会冷。”
她以为自己还有傲骨,原来什么都不剩下,只一个老仆还会心疼她,撑开大伞挽着她走进寒天雪地。
苏星回怎么都压不下心头那股尖锐的刺痛,向天奋力嘶喊,一把推开了覆在头顶密不透风的大伞,拔身奔进深雪。
年迈的老人追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回住处,只见几口箱笼被翻在了地上,脚边倒着才被她藏起来的象牙匣。
成叠的纸撒了一地,苏星回坐在满室凌乱中,手攥双雁纹螺钿梳背,不住地从纸堆中拈起一页又一页泛黄的信札。
“是韩膺的笔迹,是韩膺的笔迹……阿媪,他的信呢,裴彦麟写给我的信……”
“十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