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虔爬上马背,嘴里又继续嘀嘀咕咕,左不过还是说他爹许宠的不是。
说他爹新纳的妾生了个大胖小子,竟是十天没来揍他这干啥啥不行的逆子了,足见他爹重拾雄风之后,情绪相当稳定,今年过年想必他不用再东躲西藏,劳烦他来周济。
小幺把马牵来,裴鹤年踩蹬上去,“世伯的风眩症还没好,你可别惹了他生气。”
“还不是那些妇人嚼的舌,不然我阿耶岂能知道。不是我不待见我那些弟弟,但凡他们早生十年八年的,我就脱了这身衣裳从戎去,念什么书学算学。”
“我真是羡慕你,单是你说进折冲府,裴世叔二话不说就给应了。”
许虔慨叹着搦起马鞭,抬眼见人群里冒出一架镶金饰银的鱼皮牛车,不禁多看了两眼,竟觉得车前垫脚翘首的厮儿看着面熟。
“裴五,前头是不是你家仆童。你家来亲戚了?”
裴鹤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个观望的厮儿刚巧和他四目相对,面上随之一喜,折身去搴车衣。
牛车里探出一位绿鬓雾鬟的锦裙妇人,许虔隔着人群一瞥,见这妇人有些年岁,却丰姿冶丽,气度非凡,活像画上降落凡尘的天女,看得他一愣一愣回不过神。
“我莫不是眼晕了。”
这妇人将将露了上半身,许虔见裴鹤年双眸发怔,眼底一片震惊和压制不住的欣喜,心中不禁起了疑虑。
“谁啊?”
裴鹤年已然滚鞍落地,抛了马鞭,整衣扶冠地朝那架牛车疾行去。
向来从容稳健的少年,此刻足下生风,隐隐现出磕绊之象。
许虔莫名地挠了挠头,跟着下了马,忽听裴鹤年唤妇人阿娘,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撞上。
“五郎。”
苏星回看着长子,眼眶涌出酸意。眼前的儿郎是何等意气风发,后面落得那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