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尽了,生命从身体里缓缓流逝,她望着无边无际的漫天飞雪,积雪在身边化开。
她终于逃离了火,撑了过来。
“水,给我水……”她滴水未进,声音暗哑,喉咙疼得根本说不出话。
“十九娘醒了,快拿水来。还有刚熬好的药也端过来。”河内郡夫人喜极而泣,手足无措地起身传唤婢女。
水很快润在苏星回唇上,她尤嫌不够,无力地舔着嘴角。
“十九娘,能动吗?”
苏星回听到了裴彦麟的声音,她艰难地撑开眼皮,视线逐渐清晰。
一盏金猊置在长案上,轻吐青烟,窗纱上雨雾婆娑,一树蕉叶在雨中招摇。裴彦麟就倚在床边,脸上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下雨了吗?你从前朝来的?”她问道,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发声还是干涩。
裴彦麟俯下身,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
他轻抚她的额头,眼里带笑,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是的,我从前朝来的,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十九娘,你贪睡了,睡了一整天,此刻已经是晚上。”
苏星回忍不住笑,伤口又扯着胸腔发疼。她不敢再笑,环视着一屋子的主仆,嘶哑地开口,“我好饿。”
裴彦麟放开她,“我扶你起来吃点粥,把药喝了再睡。”婢女搴起床帏,他左手穿过她的腰身,小心将她扶坐在枕上。
他的手臂无力,苏星回感觉到扶在背脊的手在颤抖。她牵扯住他的袖角,目露担忧,“你受伤了?”
“已经上过药,不要紧。”裴彦麟轻描淡写地带过,亲自端过粥碗,一勺一勺喂给她吃。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滚在粥里面,一起吞到腹中。
那么怕疼的人,怎么说不要紧呢。她一口也吃不下了,侧头避开粥勺,歪进他怀里揪着胸前的衣襟,苍白失色的脸上泪痕斑斑。
“裴彦麟,伤口真的疼……”还好,你不必感知这样凿骨捣髓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