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之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气得皱着鼻子咬牙道:“你敢趁我浑身脱力的时候欺负本帅?!”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花折见好就收,毕竟躺着的这位要捏死他的力气攒一攒还是有的:“我是为了你好,再说也是余情交代的,你别动了,我给你周身按一下,要不你明天浑身酸痛想起也起不来了。”
凌安之确实乏了,他闭上眼睛,任由花折先轻后重的把他浑身捏了两遍,期间半梦半醒间好像是药送了进来。花折不亏是翼王都离不开的人,一手搂他的肩膀,轻轻的一碗药就送了进去,他连眼睛都不用睁。
花折折腾完许康轶和凌安之,天已经黑透了,他本想直接去许康轶的房内,但是估计许康轶还没醒,就揉了揉眉心回到了自己房间,摆手让左右出了去,也没掌灯,抹黑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花盆发呆。
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甘州解瘟石之毒的药研制的基本没有进展;番俄的藏书阁古今医书数十万册,除了提到一些语焉不详的天降神石之外,没有任何收获;夏吾的皇宫已经翻过了;这次凌安之带回来的西域各部落医师也没有什么线索。
——这几年来殚精竭虑夙兴夜寐,除了知道什么不行之外,基本是在原地踏步。
他佝偻着腰,任由自己烂泥一样伏在桌子上,像是有一排小钉子,挨个往他的心上扎;又好像肺里误吸入了刀片,呼吸之间仿佛动辄见血。
花折鬼使神差的摸索着打开了衣柜,抱出一个朴素的盒子,打开盒子,里边是一件有些发黄了的中衣——
许康轶平时随手给他些笔墨纸砚金银珠宝,但花折感觉都不如这件数年前在天山山口脱给他的中衣体己珍贵。
他颓然的靠坐在衣柜下,想着甘州那些罪大恶极的俘虏第二次发病后内脏由内而外腐烂的惨样,就像有人拿着锯在割他的喉咙哽咽着难受,难道那就是许康轶最后的归宿?
许康轶现在敏锐矫健,忙着他皇兄和关心的这些军国大事,凡事计划的长远,身体好到能上阵杀敌,对自己的病症还一无所知;如果知道这些计划内的事情可能全来不及做完了,将会是如何反应?
思及至此,眼泪根本止不住,无声成串的往下砸,他把脸贴在这件衣服上,有一种把许康轶搂在怀里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夫打三更天的声音才把他惊醒,他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洗把脸换了衣服,去厨房取了食盒去找许康轶。
——许康轶一向孤僻,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不允许其他人打扰。
许康轶看样子醒了有一会了,正坐在桌子旁摸着一本书的轮廓等他,看到他进来轻声抱怨道:“这是野哪去了,还以为你要饿死我呢?还有你中午跑出城门做什么,兵荒马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