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杀手是毓王的得意之作;裴星元山东骁将,名满京城,果然不是白给的;余情左手一把峨眉刺,右手竟然是他送的紫罗兰匕首,余情力度不够,但是敏捷异常,在两军阵前能和丹尼斯琴缠了四五个回合,也算可以;凌安之一把短刀,看似攻势凌厉,但是力道收住,基本属于送死的状态。
凌安之厮杀阵前,极少走神,深谙刀剑无眼,瞬间便可致命,而今却任心神乱飞,从小习武、挨打、兵法、读书、运粮、守城、平西、扫北、援京这些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中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走马灯似的轮转,快的好像一个也抓不住——
暗杀的陷阱,突厥的杀手集团,阴毒的毓王,幕后的操手是景阳帝,和白毛风的那一场雪,情景是完全一样的吧?
他觉得余情好似从往事中瞬间飘到近前来,他看着她略顿了顿,便觉的胸前一凉,低头一看,余情的匕首已经在右胸齐没入柄。
原来被利刃穿胸是这个滋味,火辣辣的疼,刀刃又挺凉,就像是余情这些年带给他的,温暖的像小小的火炉,最后却亲自送他上路。
他眼中的光彩一下子便灭了,犹如被冷水浇熄了的火把,他没挪开眼光,余情目光冷冽,在余情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
胸前的伤口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按着胸口摇摇欲倒,好像心里剩下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终究败给了现实,这世上终是不会再有什么人心疼他了,一丝水汽在眸中划过,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有排解不掉的委屈:“情儿,三哥…好疼啊…”
余情心中疼的火烧一样,不过面上一丝也不敢表露出来,许康乾亲自督战,但凡有一点马脚或者显得不真切,一切前功尽弃,想要获得信任,必须要下猛料。
她面色清冷,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也不管是不是划伤他按住匕首的手指,直接拔出匕首将他向反方向一甩,带出的血线喷射在空中,在日光下划出了一条红色的长虹。
裴星元向后一挥手,箭炮齐发,砸向凌安之的落身之处,火炮在白日里威力依然巨大,放出的白烟使对面难以见人。
却突然间凌安之身后落地处陡然出现两个洞口,一人一身白衣,连头上也是白色的头巾,一看便是为了适应火炮白烟的颜色,伸手将他抱住,只白光一闪便带进了地洞,另外一个洞口抛出一具全是鲜血的尸体后,又同时窜出四个白衣人,在四处点燃黑硫药,将洞口炸平。
裴星元和余情已经退出了炮弹的爆炸圈,回去向毓王复命,毓王挥手,让神机营停下来,吩咐手下近前查看。
手下过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跑回来:“殿下,人肯定是死透了,身量颀长,右胸带伤,刚才炸的遗体已经损坏严重,浑身血染,但是和刚才反贼的衣着、体貌全是一样的。”
毓王在原地踱着大步转圈,搓着手且喜且怜之:“按说凌安之确实是一个能打的,可…终不过是心太野了。”
凌安之失血太多,只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人死按住他的伤口将他带走,有人冲上来给他塞纱布止血,他便失去了去意识。
跟在后边断后的人早已经准备充分,像是撤离了洞穴的胡狼一样,将地洞层层封住,垫土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