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刻兴奋之意已然退去,又得左相提醒,心里便警觉起来。“折子真假且不论,说说这折子上说的计策,可用否?”
兵部尚书董书立走出一步,躬身道:“皇上,折子上说的兵分三路,自甘阳道、立水道和覃井道合围,臣觉得有待推敲。甘阳道是古道,如今被杂草所没,已然不可行军。立水道常年无人看管,滋生了一些匪众,只怕光是围剿也需要些时日。”
方志盛转头去看这位年不过四十就稳稳坐在尚书之位的董大人,有些不明白他自己暴露兵部弱点做什么。不由得疑惑道:“古道淹没也罢了,为何北境有匪众猖獗,兵部却不派兵围剿?况且,是多少匪众,能影响近万人的行军路?”
董书立躬身道:“北境地形复杂,多是大山沟壑。北境兵马不过六万,大多用于守城,所以并未围剿匪众。”
皇帝皱眉,打断他们道:“折子上的另一计,如何?”
董书立道:“另一计说,要从燕州出兵,与卫建大将军的北境主力军前后夹击幽州。臣认为,可行。”
说到战略,这些三省的文人,便没有了主意,只能干听着。
皇帝点着头,对闻达道:“去查一查,这折子到底是谁送上来的。”他低头想了片刻,之后道:“今日散了。”只有确定这送折子的不是敌国的人,折子里的计策,才敢用。
常木山高声叫唱,众人散朝。
皇帝缓步往后宫走,看着快要升到正中的太阳,忽然开口问:“元家如何了?”
他这么随意开口,常木山却是知道,他在与自己说话,忙上前一步,道:“元家自去岁回京,便住进了昌宜伯府世子夫人给买的宅子里。元齐与其夫人大部分时候在宅子里待着,不怎么出门。偶尔出门,也是去拜会老友。”
皇帝微微转头,问:“都有谁?”
常木山道:“有前上林苑监正李大人、前国子监学正季夫子、翰林院的庶吉士魏大人、编修蒋大人。”他顿了顿,又道:“元齐的外孙谢明晟拜了前龙武卫副将武藤为师,学习拳脚。”
皇帝一一听来,元齐所接触的人,要么是致仕在家,要么是微不足道的七品八品小官,便微微点头道:“他的那些门人故旧,便没有与他来往吗?”
常木山道:“年节的时候,倒是有几位去他宅子里赴宴。但是之后也不见再来往了。”
皇帝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今日那折子,他总觉得是出自元齐。虽然十年过去了,可元齐那条理分明的语气,还是让他记得清楚。“去取元齐曾经的折子来。”但凡是入宫的折子,都会保留封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