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他被下了面子,不羞不恼也就罢了,竟然还挑到明面上来,同她致歉掰扯。

弄得她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好像自己个儿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儿,欺负他了似的。

元憬教她噎得没话可说,她倒是口口声声说不怪他了,然面色态度还是不冷不热,让他心中着实焦躁不安。

但眼下另有要事,且这种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元憬也只得点头,跟着那书童进了书房,踏进门槛儿前一刻,他又控制不住地转头看去,辛夷已经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毫不留恋。

——她莫不是对谁都这副模样,并非针对他一人?

元憬还是想不明白,他长这么大,除了那些和他打架斗殴的纨绔子弟以外,还从来没有谁这般不待见他的。

从头到尾,都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元憬心里突然就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怨怼来。

想的太投入,以至于周夫子的话,他都没仔细听;人家周夫子一大把年纪了,心思他好歹是个世子,也是很恭敬地敦敦教诲于他,哪里知道这人纯在敷衍,根本就没在仔细听。

要知道了,该气的吹胡子瞪眼,准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他一句不知教化再说。

例行拜礼结束后,元憬被安排坐在明德堂第三排最左侧,可巧儿,隔着一道半厚不薄的帷幕屏风,旁边就是辛夷。

这堂内所有的公子小姐,所带小厮丫鬟,皆配有旁侧或角落的位置等候;元憬下意识转头想去寻书言,却不经意间瞥见,那屏风底部一掌宽的空儿,正好能隐约看见辛夷身上青白色的裙摆。

他愣了一瞬,然后猛的转过头去,心头狂跳不止。

——从他那个角度,正正好可以看见那个极隐秘的地方,兴许是因着主人在坐着,裙摆略微勾上去些,露出一小截细白的的脚踝,还戴了一个碧玉十八子珠串。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耳边萦绕着讲台上夫子的讲课声,还有其他人的诵读声,元憬眼神略有些呆滞,几个时辰的课,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等到刚一下学,便逃也似地起身离开,纸笔都没来得及收拾,堪称整个岳麓第一人。

书言还昏昏欲睡呢,被旁边人拍醒一看,自家世子早没了人影,赶紧胡乱把东西收起来,抱着书箱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