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憬低低地斥了一声,书言立刻噤声,乖乖地站在一边不再动作了,元憬看了看殿阁内认真听讲的其他人,只得一手托起书,一手拿着毛笔继续写写画画,好生困难。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快下学,阳光已然透过房檐斜斜地照进堂内,元憬后背被晒的有些发热,额上也生出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手上的《汉乐府诗集》,笔记倒是记了不少,可惜字迹并不大好看,且毫无章法可言。

他个头不低,从他站着那个角度,是可以约摸看到些辛夷的桌面的,虽说不太清楚,但仍能看出整齐娟秀的大致样子,元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眸色又沉了沉。

这时上首的周夫子却唤:

“珩止——”

元憬一激灵,赶紧端正站好,却瞧见周夫子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少年便心思这是要放过他了?当下便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最后面走到上首周夫子的位置,却见夫子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手心朝上。

“将你的书给予老夫看看,先前交代给你的笔记可有仔细记下了?”

原是讨要这书呢,元憬不以为然,心想这下可是不给他机会整治自己了,连忙把手里的书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请夫子过目。”

他倒是一脸喜意,不经意间抬头,还看了看刚蘸了墨水描帖的辛夷,又是好一会儿移不开眼。

正微微发愣间,却听周夫子一声戒尺重重敲在木桌上的钝声,元憬立刻便回过神来,殿阁内仅剩一半未走的学生也都停下手中动作,分分看热闹一般瞧向这处儿。

“这便是你所谓的长了记性绝不再犯,你可有真的细听老夫的教诲?”

“实在是顽劣不堪!你怎能连字都写错?老夫尽观你这百八十字,竟有十几个错处,你现下尚不足弱冠,对待学问却是如此态度,屡教不改!”

元憬赶紧低头去看周夫子翻到的那处,果真是错了,可大多不过是多一笔少一划的错误罢了,又何至于这般严苛?

周夫子可不跟他过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已然气得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