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觉得怜惜,后来则恶极。

——男子汉大丈夫,莫不顶天立地的担当,如元憬那般,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从不诡辩扮惨,从不无底线地作小人。

余洛安算计旁人,她心里又恨又厌,但也不能全然说就是错的,弱肉强食是自然之理,人人服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分明敢做不敢当,手上都一片污糟了,还非要装出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来欺骗世人。

总让她无端想起自己遭骗的那些光景,自然恶从中来。这种人,谁敢靠他近些?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看清他的嘴脸。

“姐姐当真不能原谅我,执意要嫁给憬世子吗?”他声音掺了几分怨毒。

辛夷不屑看他,侧目一旁,不假思索,“自然,没有半句虚言。”

余洛安心里突然升腾起无边的妒忌和恶意来,他悠悠开口,已经带了几分醋意。“几个月以前,憬世子还是京城人尽皆知的纨绔,除去身份尊贵,一无是处。姐姐就这般欢喜他吗,就不怕他日后暴露习性,辜负姐姐?”

辛夷在心里啐他一口,骂他红口白牙地胡诌:

“余大人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亏得余大人还是堂堂四品少卿,莫不知坊间传闻不可全信的道理?元憬他再是草包,也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小人之举,更不会利用女子上位。更别说月余前刚赢得秋闱魁首,南巡一事更是可圈可点。元憬他生的好看,又生来尊贵,大人方才想说什么?若真要拿你同他对比,恕我直言,你比不上他一星半点。”

她这话,分明在把余洛安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他生平最忌讳旁人提他的出身和上位手段,偏生辛夷最知道他的痛处,且毫不留情地揭他的伤疤。

辛夷不管余洛安脸色有多难看,复又开口道:

“还请余大人快快让开,莫要挡了我的道儿,再失了您大理寺少卿的风范。”

但余洛安并未依言挪动半分,反而朝辛夷更近一步,他如今约摸是身居高位,许多东西没了忌惮,胆大妄为的很。辛夷扶着霜叶的手,须臾往后退了几步。

“我有些话,想同姐姐谈谈,能否借一步……?”

余洛安面上诚恳,却又不依不饶。

辛夷皱了眉头,“我说了许多次了,同余大人您已经无话可说,还请您自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