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成片的乌云蔽去了银月,雨丝潇潇而下,鄹而云腾风啸, 雨丝变雨柱, 刷刷击打在青砖红瓦上,汇成雨瀑沿着屋檐急流而下打在青砖上, 声隆如鼙鼓。今岁仲夏, 雨水是太多了些。
嬛躺在阔榻上,听着窗外刷刷的暴雨声,无一丝睡意。
她和秦玙经过今日算是合好了吧?他不再主动提及叱奴,不知是真相信了她, 还是将心头这颗刺暂时压了下去。
外头的雨下的嬛心烦气躁,眉头突突的跳个不停,嬛总觉得有何大事要发生, 却由摸不着头绪,如此辗转反侧至夜深方才囫囵睡去。
翌日醒来时,天依旧是阴沉沉的,虽停了雨, 可依旧是铅云布天。
这一日嬛头都钝钝的, 提不起半分精神, 去往妫太后宫中, 陪了太后用了大食后,便回宫悻悻恹恹的躺在榻上, 总觉有甚事要发生。
时至未时, 季叔公蓦然来访,嬛甚感纳闷,提起精神见了他。
原来季叔公是奉国君之命来请嬛入公宫商议大事的。
妇人不得干政, 国君当为表率,却破例来请自己前去公宫,可见事态颇有些急迫。
嬛让季叔公稍等,入了内寝,在师氏茗和寺人堇的侍候下很快便换好祎衣,乌发高盘,随即快步随着季叔公坐上了去往公宫的轺车。
出于避嫌,季叔公并未上车,而是在车前与御者坐在一处,隔着帷帘对嬛简单禀告:“今岁夏初陇西大洪,羌人亦大面积受灾,多有流民逃难越境。国君及太子仁厚,想着都是黎庶苍生,便未驱逐。
陇西大乱,羌人难民与陇西郡民混在一处向内境逼来,恐事态阔大,虎臣秦粱将流民控制在积石邑邑内,不让流民往雍都涌入。
怎知羌人中有人携疫病而来,一朝蔓延,竟大肆在积石邑中肆虐蔓开,几日之内积石邑中竟家家挂起了缟素,死亡甚众。
国君、太子连夜召见诸朝臣公卿,商议一夜一晨未眠。国君已是无法,想到太子妇通识歧黄之术,便让老奴来请太子妇过公宫一趟。”
嬛听完,应了季叔公一声,便沉默思考起来。
看来积石邑是遭了时疫了,还正逢炎夏,尸体易腐,一旦失控,后果不可估量。
嬛问:“往年赢国可曾有过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