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近双十,上过三次战场、立过战功不计,后来入朝抄过十一位国之重臣的家,哪怕在血洗屠灭异党逆臣之时,也未尝像如今这般鼓噪。
喜婆见他如此色急,笑着圆了场面。慕淮却更加不爽。
随后的同心绾结、撒帐交杯,慕淮已经全无心思。
他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分理智,跌跌撞撞闯出了喜房。
看来他所料不假,这孟家姑娘果然身怀邪术,纵使他从前从不信怪力乱神,此刻也不禁动了请得道高僧来家中驱邪的念头,只怪他低估了孟氏的道行,此前没早做打算。
喜婆还是头遭见如此不通情面的新郎,连半句温柔软语都不留便摔门而走,但一想到这位慕侯身上背着的骂名,连抱怨的话都不敢吐露分毫。
所幸这趟差事给的打赏丰厚,不然哪个肯蹚他慕太岁的浑水。
月已中天,博望侯府正院内仍是一片灯火辉煌。
闹喜房的宾客们早已散尽归家,而新妇也沐浴濯发、换了绡红常服肃容端坐在床帐。
屋里守着的四个丫头面面相觑,有心上前劝解几句,但一想到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到了落钥的时辰还没进门,且还有旁人在侧,怕是说什么都只让自家姑娘越发难堪,索性都闭嘴不言。
慕家的仆从就更加不敢出声,只低眉顺目站在暗处等着女主人示下。
孟芫看着大红喜烛斑驳着垂泪,窗下棠花炽烈欲燃,而屋子里凝冷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窒息,她索性站起身,“诸位随我忙碌劳累了一日,着实辛苦,明日还要堂见亲眷,不宜贪晚,今夜就都先散了吧。”
这话自然是朝着慕府旧仆们说的。
紫棠听了这话,也从袖带里掏出荷包,将事先备好的金银叶子打赏给屋子里伺候的慕府下人。
一片恭贺谢恩声音之后,很快屋子里只余下孟芫并四个贴身女使。
赤芍性子最直,见慕家旧人走干净了,气得两颊直鼓,“姑娘,他们慕家也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