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霁眸色清明,不答反问:“哥哥猜不出来?”
江怀璧袖中的手微一紧。她是有过猜疑的, 阿霁从来都说要为江家着想,宫中能算计皇子,且为大皇子的,定然都是为了储君之位。可阿霁不是那么争强好胜的性子,她在江家长大,且一直是跟在母亲身边的,母亲教导出来的她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的她。
江初霁轻嗤一声,垂首慢慢绞着帕子,轻声道:“哥哥能想到的,哥哥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对么?”
她顿了顿,眸子向殿外一扫,复又道:“宫里的女人都漂亮,一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容色倾城。她们又怎甘愿一辈子埋没在深宫里,和那些白发的太妃一样孤寂地死去。她们不甘心啊……所以每个女人都是有野心的,只不过所求不同罢了。有人为了荣宠,有人为了孩子,有人为了地位,有人为了家族。”
“我是江家的女儿,有家世,不缺荣宠,进宫便是昭仪,一路到淑妃,地位尊崇。可我要为我腹中的孩儿着想,也要为江家的未来着想。我不能让江家与周家一样,一夕覆灭。我初初进宫便比他人心都大,可表面上还要沉稳收敛,直到周令仪进了冷宫以后我才能展露头角。”
“我不能让秦纾登上储君之位,更不能让周氏复起威胁到我们江家。……几十年后将是另一个场景了,哥哥,你明白的。”
江怀璧觉得双手都开始发冷,阿霁这样的心思,她竟没有及时察觉到。她明白,她怎么不明白?正是因为她明白,祖父与父亲明白,所以她女扮男装二十年,至今走上朝堂,皆是为了以后。
可还是满心的失望,又夹杂着心痛。
“无论周氏是否被废,储君人选都只能是秦纾,”她缓下心绪,只能慢慢给她分析,“即便中宫被废,他为庶出,因他是长子,也不会挨到二皇子。岳贤妃的母家岳家为先帝所不容,陛下自然不可能违逆先帝,所以岳氏不可能立为皇后。若再立皇后,无论是重新再娶还是自妃嫔中择贤册立,都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现如今前朝步步紧逼,陛下需尽早做决定,即便大皇子出了事,也不可能立神智不健全的二皇子为储君,更不可能考虑到你腹中的孩子。”
“阿霁,前朝局势要比后宫阔大得多,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陛下登基将近六年,你于后宫未能窥得全貌,这样冲动的决定,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你告诉哥哥,这三年,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处,抑或是,受了谁的蛊惑?我知道你素来聪颖,可这计划持续时间长,细节安排周密,不是一个人所能谋划的。”
“你告诉哥哥,还有谁?”
江初霁似是愣住,抬起眼眸看着她,却是满眼的茫然。哥哥后面的分析,她听得满腹疑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这一切的决定,是我一人所为,没有其他人啊……”
江怀璧目光凝视着她,淡声问:“阿霁,你可想好了,当真没有其他人了?”
江初霁细细沉思一番,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