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肖恩每每敲开陈攻家的门,陈攻敞开襟衫藏起情绪接纳他,也都是因为“惯了”。
没亲身走过一场,实在太难理解这种感觉:你曾怀揣期待,与他两厢磨合了那么久长……哪怕最后分开时只剩下了恨,可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懂你的人了。
偶尔有天光从窗框罅隙间透进暗室里来的日子,你起了一丝心潮,你告诉自己走出去,去找一个新的人。拉开门扇时你又会不合时宜地想前一段里漫长的磨合,又会生疼……你不知道迈出门去再相遇一个人、再放任自己削磨一次自己……值不值得,你只记得上一段留给你的恐惧感,只记得当初你为了与他契合而挥刀锉向自己的棱角,只记得那每一寸力道……如今都还清晰可辨。
一场失败的爱会摧垮你大半个自尊。
你不知道下一场,会不会摧垮你整个人。
那个电影近尾声时,纹身师不肯再服务,他对小流氓说:“是时候该爱一下你自己了。”
小流氓愣了好久,最后答应了纹身师“纹成你自己的名字”的提议。
最后一次纹身,最大,最疼,所以小流氓趴在那里哭得泣不成声。
从那之后,流氓不再年少;还在情场里游走,却再也不曾见过他的热忱。
姚嘉人有次对陈攻说——“和什么样的人相处,就要化身为与他同一般的样子——就像镜子,要把所有光线都反射回去。”
陈攻也深谙这个道理——郑一不认真,那自己也不能认真。
戴上“只是玩玩”的面具,陈攻放肆地对郑一既能有所回馈,也能有所索取——你纨绔,那么我渣男;你有“危险警告”,那么我也有“狩猎禁区”——你我终归是势均力敌,战力资源彼此对等。
即使哪天你手机里又响起一条“酒店已经开好了”的语音消息,我也可以点头,轻松地对你说——“玩儿去呗,和我没关系。”
如此,便给自己不明所以的纹身行为找到理论根据,陈攻心里舒服多了。
敷好了药贴了一层保鲜膜,听纹身师交代完注意事项,完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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