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熟悉的酒馆,只见被冷落几日的壁炉又燃了起来,暖烘烘的空气挟着酒香,令来到这里的人产生一种奇特的亲切感。
入座之后,艾德里安将脱下的外袍叠好,齐齐整整地放在空位上。等待酒馆伙计端上菜肴的间隙,他环视四周,却见墙上的《圣徒罗兰德采撷石心玫瑰》换成了另外一幅新画。
艾德里安琢磨着画面的内容,喃喃自语:“他们把画换了。”
路易斯跟着转头看去,只见画上的三桅船乘风破浪,昂起的撞角嵌着女武神模样的船首像;水手和佣兵迎着波涛和骤雨站在船头,正张弓搭箭,与从海底伸出触手、掀起巨浪的海怪战斗。
“人们果然还是厌倦了神圣的求索之旅,又开始钟情于与自然战斗。”路易斯轻声笑道。“你总是对奇怪的细节很上心。”
酒馆的另一边,客人们正聊得起劲。那是一群在贵族家中干活的仆从,生活水平虽远不及他们的主人,但和平民相比也算阔绰一些,至少吃得饱、穿得暖,还有闲钱聚在这里分享一些贵族区的小秘密。
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让同桌的酒友们附耳过来,自己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嗓音:“我家主人喜欢收藏各种奇怪的东西,有的收藏品恶心到没法看第二眼,你们都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期待新闻的酒客们纷纷附和。“听说去年他不知从哪弄了只无光者的尸体,就放在暗室里,也不让人看。”
“我要说的就是那邪门玩意儿。”“主讲人”用手指敲着桌面。“今天一大早,他照例去亲自清点贵重的藏品——这些贵族老爷总有些怪脾气——却发现那死物不见了,原先摆放它的地方只剩一滩灰,开门的时候轻风一吹,就散到不知哪儿去了。”
听众们十分配合地露出惊恐的表情。
讲者对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他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蜜酒,给自己放出的猎奇新闻留个结尾:“要不是收藏室钥匙一直在主人手里,全家上下都没有动它的嫌疑,他保准会把我们这些仆人抽一顿出气。哈哈,他买那玩意的钱就算是打水漂了。”
路易斯和艾德里安听着贵族仆从们的对话,对视一眼,也不知该做何表情。
艾德里安借着低头喝酒的动作,小声对路易斯说:“他们讲的好像是我们去年在矿洞杀的那个无光者。”
路易斯点了点头:“全城也只有一位贵族收藏家会花钱请我找这样的猎物,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应该挺有意思。”
他托着下巴,微笑着看艾德里安用木勺把烤肉上的蜜汁抹匀:“说起来,完成那次委托的时候,我们都还不熟呢。”
艾德里安想起和路易斯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情形,特别是自作主张贸然攻击无光者、险些中招的片段,不由得脸上一热:“那时我还比较……”
幼稚?自以为是?眼光短浅?艾德里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