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的画面,然而不堪入耳的声音却一直传到耳朵里。那些压抑的呻吟,潮湿的水声,细碎的吸吮和舔舐的声音似乎被晶洞的墙壁放大了一千倍,一万倍。感官敏锐也不全是好事。人可以闭上眼睛,却不能关掉耳朵。我真是不幸,克莉斯心想。
“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克莉斯斩钉截铁地说,“有人,许多人把这种事当做游戏,那其中,没有我。”
克莉斯咬牙用力刺出巨剑。剑尖洞穿欲魔幻化出的克莉斯的躯体。她转过脸来,望着杀死自己的凶手,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的手还留在伊莎贝拉身体里。克莉斯越过自己的赝品,窥见伊莎贝拉忘乎所以,登上极乐的样子。
克莉斯绝没立下过什么誓言,要保证灵魂的忠贞,好在死时将它奉献给神;她也不是剃得溜光的祭司神官,对被子下面的那点事儿讳莫如深,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陶醉的神情刺伤。
你不能因
为一己私欲侵害她!克莉斯听到心底愤怒的吼叫。她还……她太……她是一片雪,奥维利亚松海上空飘落的第一片雪花,晶莹透亮。而你,你这个有罪的人,你玷污了她。
克莉斯被懊悔与羞愧吞没。一片混乱中,她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像有东西用力挤穿冰层钻出来。陌生又危险的纹章从半透明的晶床底部浮现上来,暴涨的红光刺痛克莉斯的眼睛。朦胧的粉雾深处,依稀能望见大厅尽头卵型的墙壁。墙皮剥落的干燥声响穿过昏暗传过来,更多的陌生符号光芒大作。墓土枯朽的味道扑了上来,某种尘封已久的事物在艰难开启,听上去像是一道门,一道古老,巨大,厚重的门扉。
克莉斯极不情愿见它打开。漫长的岁月没能让它庞大的机括锈蚀,竖立的门缝仿佛一柄亮银的细剑,切开昏暗。火光飘了进来,风里有味道,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好味道。枯萎,腐败,皮毛焚烧的呛人气味随着机关门的开启汹涌而来。克莉斯握着她的剑,她对上一道锐利的视线。那东西浑身瘢痕,瞳色仿若枯叶。它冲克莉斯大叫,满嘴獠牙,凶相毕露。
晶洞忽然破碎,坍塌。无数尖锐的晶体化作一根根弩箭,激射而来,穿透克莉斯的身体。她的视线因疼痛而扭曲。她看到满身伤痕的蜘蛛骑士高举钢刀,怪啸着朝她扑来;她见到尖爪一秒记住域
名:“ bishenge ”一笔阁 yibige牙的尸鬼,它捏住骑士的脑袋,将他饰有羽翼的头盔与内容物一同缓缓捏扁。她看到好多的火,比她在蒙塔解放战中看到的更多,更旺盛。它们组成一道橙红的墙壁,黑烟如云般升起,遮蔽天穹。铁甲船风帆鼓起,殷红如血。它浑身浴火,狠狠撞向咆哮的巨浪。艾莉西娅一身戎装,她扶住船首漆红的雄狮像,举目远眺,完全没有留意到铁船底下,巨兽磅礴的阴影正扭动腰身,极速逼近。
“不行!”克莉斯大喊。她坐
了起来,周遭几乎纯黑。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儿。布料燃烧的残骸堆在一步开外,只余几枚明暗不定的火星。克莉斯喉咙干涩,说不出话。这地方……这些硌手的细小方晶石,分明和刚才梦里的一模一样。
克莉斯撑住晶洞凹凸不
平的地面,环顾四周。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伊莎贝拉。克莉斯想打招呼,方才逼真的梦境让她发不出声音。她眨了眨眼,伊莎贝拉的阴影骤然靠拢。克莉斯来不及退避,伊莎贝拉像一袋失去支撑的土豆,倒向克莉斯肩头。克莉斯下意识扶住她。
不对劲。念头一闪而过的同时,克莉斯瞥见一条蚯蚓大小的生物。那东西紫得泛黑,体表微微发光的暗紫斑点。克莉斯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咬破伊莎贝拉颈侧的皮肤,一头钻了进去,只余半截身体在外扭转。克莉斯连忙去抓,孰料那玩意儿滑不留手,又快若闪电。除了冰凉如水晶的触感,克莉斯什么也没捞到。
说不定
,我还在梦里。克莉斯既不想接受现实,也无法视若无睹。她将伊莎贝拉揽进怀里,仔细查看。她的伤口太细微,被咬的脖颈摸不出任何破口,只有飞速攀升的皮肤温度在提醒克莉斯,她所目睹的绝并非幻觉。克莉斯心急如焚。她摇晃伊莎贝拉的身体,掐她鼻底,呼唤她的名字,全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