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贡献!”
克莉斯愣住,她还是第一次听伊莎贝拉说脏话。奥维利亚的小小雨燕在她怀里发了狂,她全力挣扎无果,歇斯底里撕扯起克莉斯的后背来。
“她是一个奥维
利亚人!奥维利亚人!我们死后,要回到地里,完完整整地回到地下,长眠在族人身边。在地神——在帝国的这些神来到奥维利亚之前,我们的祖先已经这样了!她不能躺在石头台子上,你们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砧板上,没有亲人,没有葬礼,没有棺木——连张裹身的亚麻席都没有!”
伊莎贝拉抬起头,胡乱抹着脸。“让我走,我要保护她。我要为她定制一副好棺木,将她送回黑岩堡,好好安葬。”
她现在只怕……克莉斯不想用支离破碎来形容安妮,可她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字眼。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下一块完整的内脏。克莉斯回想起安妮遗体的惨状。不,就算学会什么也没干,也很难称那是一具“完整”的奥维利亚人遗体。
“出了什么事?”拉里萨大学士的皮鞋声响起来。透过屏风,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影子,她逗留在门口。大嗓门的布柏企图挤进来,为了不让他轻易得逞,大学士用力甩上门。木门嘭地合拢,将卧室隔绝成静谧的孤岛。伊莎贝拉的抽泣很是明显,她箍紧克莉斯,将脸埋向更深处。克莉斯搂紧她,目睹拉里萨大学士朦胧的黑影快速欺近,她套着学士袍的长条身影转过屏风,出现在视野里。
大学士瞥了克莉斯一眼,然后转向地板,她冷淡的面孔眨眼间阴沉下来。克莉斯放下大床的幔帐,但她立在床边,低垂的绣花帐帘只堆在伊莎贝拉肩膀上,什么也遮不住。克莉斯拉了拉帘幕,挡住伊莎贝拉污浊的裙摆。拉里萨大学士瞧见,脸色越发难看。
“你出去。”
克莉斯没有动,回望大学士。
“可以取回安妮的遗体吗?”
大学士走向她,眼里写着拒绝。
“她挽救了主人的生命,按照律法……”
“她不是帝国人。”
克莉斯暴怒。热流嗡地冲上脑门,她控制不住,朝大学士叫嚷:“见鬼,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套帝国式的傲慢!口口声声秘法追求世界的真相,结果连一个小侍女死亡的真相都不能接受!”伊莎贝拉在她怀中颤抖,她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圈紧她的肩膀。“在身为奥维利亚人之前,她首先是一个人!伊莎贝拉也是一个人,而您,尊敬的大学士,也是一个人!”
克莉斯的胸脯用力起伏,她清了清嗓子,里面好像堵了一团浓稠的液体。她已经多久没有冲长辈发过脾气了?尤其对方还是一位大学士。拉里萨大学士走近两步,她望向她,灰蓝的眸子古井无波。
“发完神经了?现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