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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这句话震得一滞,惊得郭瑟难以顺畅呼吸。

她那双杏眼诧然瞪圆,一时之间被时逢笑那不咸不淡的三个字砸得大脑空白无法思酌,紧跟着,她的脸猛地离开时逢笑的后背,整个人坐直起来,她觉不出时逢笑此话之中有半点同她顽笑之意,呆滞着彷徨不知所措。

时逢笑不会骗她,直言不讳道:“郭先生,你说人的命数到底算什么东西呢?我做的那些又是什么混账事呢?说来你可能都不信,这大蜀的江山啊,原本应该姓时的。数日前在大渔码头见到我四哥的时候,你们就在旁边,他将这句话说予我听,我也像你如今这般深觉惊悚。可我那时,并没有听他的。”

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心里松快不少,起码,她不应该去欺骗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她不想让自己像唐雨遥那般,报着目的去利用身边任何一个人,她要报仇,却又保留自己的坚持。

固守本心,对于如今的她而言,是唯一能自主之事了。

郭瑟细细品味时逢笑所说这番话,总觉云烟雾饶之后裹挟着呼之欲出的真相,可她毕竟不如唐雨遥聪颖,自然不能揭开最后的面纱想个明白。

她沉默一阵,时逢笑便继续为她解惑般道:“你也看到了,齐天寨惨遭横祸,皆因我当初为唐雨遥所利用,帮她从赵一刀手中保下蓝家军兵符所至,我与她就算远日无冤,也能算得上近日有仇了是吧。”

提及蓝家军兵符和赵一刀,又带上利用这样的词来诠释时逢笑之于唐雨遥,郭瑟勉强理解她为何愤愤不平要杀去锦城,但要说大蜀江山本该姓时,郭瑟却无从理解她话中之意。

不过时逢笑也不打算将此事向郭瑟交代个明明白白,她只需要知晓,郭瑟愿不愿隐瞒此事与她并肩。

于是时逢笑又道:“我在锦城,等她回来,不知郭先生愿不愿保守我这点小秘密?”

想了想,又觉得话意未尽,这般唐突实在有些为难郭瑟,继而加之道:“我知道郭先生和她自幼便有金兰之谊,不会为难你帮着我害她,但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不想哄骗你,这些话你心中知道就好,两不相帮,我就感激不尽了。”

郭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了当的表明心意,急着想要劝她两句,却深谙此时她刚经历家中巨变,劝她不是时候,于是一句规劝之言哽在喉头,只堪堪吐出一字:“我……”

她欲言又止,时逢笑便当她还在纠结,何况此时逼着人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也有些操之过急,于是她又换上愈加温和的态度,柔声道:“不着急,她还要去北边,我在锦城也有许多事要忙,你先前如何待我,这一路我便充个胖子保你无虞,你尚且有些时日,可以慢慢想。”

郭瑟轻声道:“嗯,那好罢。”

如此说来,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便没再将此事继续谈论下去。

接连着之后数日,时逢笑到的确保持了一路的妥帖周到,没有半分薄待郭瑟,算是还了她之前一路为自己治伤照拂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