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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们离开芙蓉城不久,唐雨遥则收到消息,急匆匆往芙蓉城赶,但她带着蓝家军数万人,一路行军跋涉,脚程没那么快,直到时逢笑一行人到达大蜀皇都锦城,唐雨遥才刚行至芙蓉城外。

她到的时候,恰逢黄昏,芙蓉城落了这年冬至第一场雪。

蓝家军在城郊数十里扎营,唐雨遥带着东花进城奔丧。

即将入夜,城门原本已关了,唐雨遥和东花一人骑着一匹马,勒着缰绳于城门前徘徊了良久想法子入城,等她们都冻得鼻尖通红渐生退意,城门才缓缓打开。

茫茫大雪之中,自城门内走出两名女子,其中一位正值妙龄,单手撑一把淡墨金鱼画的油纸伞,扶着披麻戴孝年纪稍长些的少夫人慢步朝她们走来。

看清来人,唐雨遥和东花齐齐翻身下了马,立在原地,等她们走近。

油纸伞之下,少妇人举步维艰,绣花鞋边缘被地上的积雪浸湿,耳边呼呼风声染白她的鬓发,她却坚持走到了唐雨遥面前,似乎再大的风雪都不能阻挡她的路。

等她抬眸看向唐雨遥,眸中便有滚烫热泪,酝酿许久,纷纷滚落,滴在脚下,融化白雪。

她安身唐涧身边,所尝皆甜,唯今日凄苦,往昔初见唐雨遥,便早早有所预料。

可那是唐涧的决定,她只能站在唐涧背后默默接受。

依她如今身份,本该向唐雨遥欠身行礼,可她不能不怨唐雨遥,毕竟若是没有唐雨遥那一遭,唐涧一家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她横着袖子抹干泪,凉凉开口道:“未亡人今已有孕在身,不便向阿姐跪拜,望阿姐念及唐涧为您丢了性命惨遭五马分尸,念在我公公伤痛难抗吐血而去,务必见谅。”

唐雨遥闻言朝她小腹看去,孝衣未缠腰封,月头不小已经显怀。

沉思半刻,她便道:“言重了,我要入城去奔丧。”

少妇人定定看向她,听到奔丧二字,忽而眼中闪现出了冰冷恨意。

她几乎咬牙切齿般,狠声道:“你有何颜面去他们灵前吊唁?!若你还有些许良知,便不要入城去叨扰他们!快些离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