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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逢笑匆匆赶去偏厅之际,郭瑟已经饮尽了一盏茶,她畏冷,手藏在袖中搓着,时不时就往门口张望,直到门口出现那抹青衣,她愣住了。

时逢笑看上去瘦了一大圈,原本她就不胖,身上无甚赘肉,如今却行若蒲柳,翩翩而至,似乎连自己这样手无寸铁的人也能轻易将她折断,她腰上的腰封缠得紧,为了方便出行,总是着贴身劲装,哪怕如今天寒,她的衣物厚实了些,看上去那双肩至腰腹到长腿,都单薄得很。

原来时快没有搪塞她吗?

时逢笑皮肤本来就不如寻常女子白皙,可那双黑幽幽的眼睛下却明显有很深的黑眼圈,那是连日不曾安睡血液不畅所致,郭瑟心想,时逢笑的确过于疲惫了,于是先前压抑在心中的一片灰暗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疼。

当初唐雨遥身逢巨变,尚且有齐天寨众人和贴身隐卫,以及至交好友络绎不绝鞍前马后相帮,可换到今日的时逢笑,遭了家人罹难,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抗下,她到底在部署些什么?在暗中准备些什么?郭瑟想不出来,更是恨自己空有一身医术,提不动剑,不能帮衬她分担些许。

“郭先生,八喜说你寻我,实在对不住,这些日子我太忙了。”

时逢笑跨步进来,走到她身边,自行翻了桌上的空杯斟茶来喝。

郭瑟伸手握了她纤细胳膊,拉她在自己旁边坐下。

“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得很是无聊,左右无事,便想问问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么?”

时逢笑诧异间掀起眼帘,一口茶只小呷了半口便放下去。

她与郭瑟对视,淡笑道:“你莫不是在打趣我?我告诉过你我要干什么,你是医者,救人才是你该做的,杀人不是。”

即便是一个人操劳,时逢笑也不打算让她的手变得不干净。

郭瑟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轻声叹了口气,道:“你近日消瘦许多,夜里也不能入睡,我给你开个方子,让八喜抓药回来,每日晨昏,你到东厢来喝,可好?”

时逢笑垂眸看了看,郭瑟的手还捏在她的臂弯处,她对自己的担忧倒是令她心中愧疚更甚,可她绕不开郭太医这一环,这一环至关重要。

偏厅里只有她与郭瑟,她的目光复又回到郭瑟眼中。

从齐天寨那夜郭瑟主动摘下自己的面纱,如若无人,她在时逢笑面前则不再遮掩,她们数日未见,时逢笑满腹心事对那绝世容颜的记忆模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