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时逢笑道:“如若当初容归将军不受皇帝赐婚,孤身一人在金平等到你阿娘寻去,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惨剧发生?若是惨剧没有发生,你就不会走上复仇之路,所以导致这一切的,是不是除了自身面临处境的选择,亦有逼人成婚的君王制法?可是从高祖开国,礼法延续至今已过三朝,这些死礼成了所有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灭不了毁不掉,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仇恨。”
容韶听得专注,她以前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她母亲,她就寻谁偿命,如今听时逢笑这般细数,一环扣一环,到也不无道理。
在她沉思时,时逢笑又道:“可是仇恨周而复始,人这一辈子真的该为仇恨而活下去吗?那岂不是白来这人间一趟?我打个比方,你当日寻到契机报了仇,可是你那继母若是有所出,她的子女是否也要继续找你寻仇,祖祖辈辈往复循环,全围绕一件事而生而死,你又会希望你的后人,陷在痛苦和仇恨之中,机关算尽劳碌半生,在复仇的路上又将牵连多少人去完成,一直这样下去吗?这样是对的吗?”
容韶听到此处,一双琥珀眼泛起点点碎芒,凝望着陷入困惑中的时逢笑,安慰道:“没有你说的可是,所谓百因必有果,善恶必有报,她害死我母亲,我害死她,此事便终。没有对错,而是因果,她种下前因,才得报后果。”
时逢笑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她止住要说的话,认真想了想容韶所说。
没有对错,报仇没有对错。
只要在适当的契机止住仇恨,那此事便终,不会再有人耿耿于怀。
“那我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便是这样,我心中有了定夺,可这些话,我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容韶,我能告诉你吗?”
容韶明白她需要抓住一根稻草,她需要一个温暖怀抱,她需要有一个踏实的肩膀依靠。
于是她不再多说什么,主动牵住了时逢笑的手。昔日她们再见面于金平陆府,时逢笑也如同今日她这般,像缔结约定一般,握住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