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景娴那个塞满了后宫争斗、儿女情长的脑子,完全不能理解温卿墨这浅浅淡淡一句话到底蕴含了多少玄机。

她偷眼看着温卿墨的针线,正小心翼翼地穿过锦缎,细细绣着翠鸟的羽毛,指尖温柔,如轻触情人的脸庞。

在比你更聪明的男人面前,既然不懂,那就不能装懂。

就如同撒娇,有时候能换来更大的宠爱,有时则换来更大的耳光。

所以,安静和温顺,一定远比质问他的良心,更能让男人回心转意。

这是景娴在宫中学来的御夫之法。

她这个不得宠的公主,活得远比凤乘鸾、容婉那些高门大族的千金小姐,要艰难得多。

她甚至连谭秀儿都不如,至少那京兆尹的女儿,腿断了,老父亲还替她在金殿上争了一争。

可景娴若是哪天突然死了,丢了,没了,只怕景曜一个眼泪疙瘩都不会掉。

“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景娴小心翼翼站起来,这时,外面竹林中又是一声董美兰的惨嚎,吓得她腿一软,慌忙扶住门框。

“嗯,乖。”温卿墨终于停了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她,露出一如既往温情脉脉的笑意,“公主最近身子一直不好,该吃的药,还要按时服用,莫要叫我担心,早点回去吧,改天我会去陪你选几套花城宴上穿的衣裳,要最好的。”

他手中丝线打了结,轻轻一拉,指尖拈过,那线就果断地断了。

“墨,谢谢你。”景娴小心地向门口挪了挪,“那我先回宫了,你……,这里光线不好,你还要注意眼睛。”

她几乎是蹑手蹑脚退出了竹林小筑,又提着裙子,避开还在外面满地打滚的董美兰,逃命一般地出了别苑,钻进轿子,仓惶回宫。

小筑里,温卿墨对她的离开似乎全不在意,一门心思都在眼下那只翠鸟身上。

雪青色的羽毛,迎着日光,如此斑斓,却始终非心中所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