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凌望着他的脸,再听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还是觉得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的外表完全对不上——
在外界眼中,这位被西南将军萧子业“金屋藏娇”的绝美男子是个气质出尘的谪仙;可在她李云凌眼中,沈长河是个相当接地气的人:抛开那出众的皮相不论,他不过也只是个心思重了些、武功深藏不露了些、会开玩笑会生气怼人面对美女也会心猿意马的普通男青年罢了。
虽然沈长河从未对她提起过,可李云凌也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这几年来,有时她也会怀疑:当初把赌注押到他这样的人身上,是对是错?
李云凌有些狐疑:“公子,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去平定扈特叛乱,你会怎么做?”
“平定?不,不能用这个词。”
沈长河摇了摇头,随手递给她一枚梅子,道:“如果你看过独神教《法罕经》就该知道,对付‘有教无国’的扈特人,除了杀光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杀……杀光?!
李云凌惊呆了。她的印象里,沈长河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听沈长河笑了笑,道:“当然了,这种事任何一个政权都不能做,因为虽‘功在千秋’但却‘罪在当代’,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更何况对如今的大秦合众国而言,内忧不是首要矛盾,外患才是。”
“公子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提到目前该怎么做嘛。”李云凌多少听懂了些,但却还是得费心思去细细咀嚼,嘴上嘟囔着问。沈长河眯起眼,狡黠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云凌想也不想,答道:“首先是武力镇压,在此基础上对扈特人进行内部分化,尤其是对上层大族和底层信徒之间的分化。”
她这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沈长河眼前一亮,后者饶有兴致地端起茶盏,看着她的眼睛道:“说下去。”
“据我所知,从前的西北军阀杨怀忠就是扈特人大族出身,而他本人就是不信独神教的。而在扈特人内部,大族和底层之间的矛盾一直十分激烈,教宗依靠‘神使’控制得了底层教众,却控制不了大族,而大族却占据着相当多的资源,如果能恩威并施将他们争取过来,最起码能保西境十年和平。”
沈长河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一席话,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道:“不错,非常好。以胡治胡,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当然啦!”李云凌梗着脖子,大声道:“公子这么看不起我?话说回来,我们要不要提示一下将军,让他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不必。”
沈长河不紧不慢道:“军政府谋臣众多,我……不能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