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沈慕归。”
“甚至瞑目之前,她叮嘱属下如何照顾萧子业,却唯独没提过我和妹妹。”
李云凌听得心里越发难受,而面前的男人却只是淡淡道:“云凌,你说,我该不该恨我的父母。”
李云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更恨的是沈慕归,对吧。直觉告诉我你在潜意识里认为是他剥夺了你应当得到的母爱,让你早早地成了孤儿。”
她只是随口分析了一句,却不料沈长河也愣住了。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爽快地承认道:“不错,你的直觉很敏锐,分析得也是一针见血——我是恨沈慕归。不仅是恨,听了他那些过往事迹之后,我还认为他简直愚不可及。”
李云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她的印象里,沈慕归早就被世人塑造成了一位人格完美的、大公无私的伟大政治家兼为了理想不惜牺牲生命的殉道者,无论如何,她都没法子将此人与“愚蠢”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给出这么冷酷无情评价的不是别人,却正是他的儿子。
“我似乎明白了……将军为什么会在主政西南这几年里实行开明□□。”她恍然大悟一般道:“你在效仿嬴将军!”
“不错。”
李云凌又问:“可是将军,你为什么要跟我这非亲非故且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说这些?”
沈长河云淡风轻道:“随便找个话题分散注意力而已。”
于是李云凌只得乖巧顺从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她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问题:“你刚才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她是留在国外了吗?”
“嗯,她现在是高昌帝国新教的大主教,还承袭沈慕归的官职做了国师。”
李云凌收了收下巴,感慨万千:“你看,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你们兄妹俩一个是大秦将军一个是高昌大主教,还都是容貌一等好看的混血儿;我生下来就只能是个长相平庸出身平凡不得不日日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所以啊,将军你就别伤春悲秋了,想想我这种臭□□丝,心里是不是舒服很多了?”
沈长河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失笑道:“你这些话我还真是无法反驳。”
李云凌有些郁闷地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委婉点儿,给我留些面子吗?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被你这么一予以肯定,我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更可悲了。”